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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尉迟方勍正坐在大厅内,大掌托腮睇着跪在堂下哭哭啼啼的丫环们,而一脸倔强不满的蔺纚衣把水眸敛下硬是不瞧他一眼。

  怎么着?不过是三更天,他甫入眠,她们便急着要把尉迟府闹翻天?

  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得要他在三更天时醒来不可,他府里的管事到底有什么作用?是在三更天时负责把他叫醒吗?

  “到底是怎么着?”他低嗄地开口非常不耐烦。

  蔺纚衣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着,仿似遭了委屈又不说的模样……脸上挂着一道道血红的抓痕,她不说他也知道,铁定是同那一干千金丫环发生了一些争执,可在他眼前,她为何硬是不开口?

  她不哭不笑也不闹,只是静静地跪在堂下,淡淡地垂下水眸,让散乱的发遮蔽她大半边的粉脸,让他猜不出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千金可以干出什么坏事来,然她为何总是不说?

  “大少爷,她打咱们……好没教养的奴婢……”

  虽说蔺纚衣的脸上留下了战绩,然而三个如花似玉的千金蚊婢倒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不伤心。

  “纚衣,你说。”对于她们,他连看也不想看,双眼直盯着不发一语的她。

  烦死了!要他三更天起来看三个女人鬼哭神号,他宁可回去就寝,与其在乎她们在哭什么,他反倒是比较在意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性子野烈的女人,反骨成性,即使让人欺负,依旧像是闷葫芦似的……她打算要自个儿处理吗?倘若她处理得了的话,又岂会闹到他的眼前?

  “她们抢我的东西。”蔺纚衣不满地道。

  这群可恶的女人居然下手那么重,痛得她只要一张口便觉得脸快要裂掉一般。

  “抢了什么东西?”他又问。

  “穗簪。”她拿出怀中的穗簪。“这是我要出宫时,我的主子爱贵妃娘娘特地赏赐给我的,但是她们却偷了这枝穗簪,好不容易让我找着了,她们却硬要抢去,不得已,我只好……”

  他会相信她说的话吧!虽说他是挺爱耍玩她的,但在这重要的关头,他会明理的主持公道的,是不?

  “大少爷,她胡说,那穗簪根本是她从宫内偷出来的,咱们不过是想要拿那枝穗簪同大少爷说,她却把咱们打成这样……”带头的那位千金小姐抽噎噎,说得煞有其事,让跪在一旁的蔺纚衣瞪大了水眸。

  “胡说!明明是你们偷我的东西,现下反倒是做贼的喊捉贼?”她怨声道,气得牙痒痒的,紧握的粉拳很想要再捶她们几下。

  “你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就算你的主子待你很好,也不可能送你如此珍贵的穗簪,你知道这一枝穗簪的价值吗?上头有御印耶,那可是皇上御赐的,你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把这穗簪送给你?如果说是你欲出宫之际顺手偷出宫的,咱们还相信,说是主子赏赐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爱贵妃娘娘待我情同手足,欲出宫时,她特别赐了我穗簪是希望我在宫外也能过得好……”她愈说愈恼,愈说愈气,转而瞪向尉迟方勍。“大少爷也熟识一些宫中的大臣,倘若大少爷不信,可以拿这穗簪托大臣入宫询问,便能还我清白!”

  她没打算要揭开这三个千金丫环的恶状,可她绝对要捍卫自个儿的清白,没做的事谁也别想要她承认,这天下没有这种道理。

  “把穗簪拿上来。”尉迟方勍敛眼瞅着她,示意管事将她手中的穗簪拿上来。

  他审视着穗簪,自然发现这穗簪价值不菲,倘若是一般宫女,或许有可能在出宫之际顺手偷了件东西出来,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他太清楚她的傲骨了,自然明白她是宁死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如果她真的贪图荣华富贵,那么今天她就会臣服在他之下,但她却宁死不屈……她的傲气、她的反骨由此可见,然而他却极想要驯服她一身野烈的性格,想要征服她那一双晶亮无惧的水眸,他的心里涌上一股念头──

  “说,这穗簪是你打哪里偷来的?”他冷声道。

  蔺纚衣倏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他!偷?他用偷这个字来说她?那等于他已经定了她的罪了吗?

  “我没有偷,那是爱贵妃娘娘赐给我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的心好痛……他的言语化为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底再狠狠地割着,让她痛得无以复加!他不是挺懂她的吗?不管她躲到哪个地方偷空,他总是能够找到她,而且她之前也同他说过很多话,他应该十分了解她的性子才对,为何他能够这么斩钉截铁地出口伤她?

  为何她会觉得如此地痛苦?好痛、好痛……他怎能不信她?那三个千金丫环让她打得鼻青脸肿地躲在一旁笑得龇牙咧嘴,仿似在嘲笑尉迟方勍压根儿就不信她的说词,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将她定罪。

  之前不管她到底是怎么犯错惹祸,他从不曾发怒要责罚她的,现下到底是怎么着?他是不是甫睡醒,还不够清醒?

  “还不说吗?”他沉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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