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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蓦地坐起身,她抡起拳头又想往他胸膛落下,然却忆起他的身子骨不佳,勉为其难地收回拳头,却仍忍不住地瞪了他一眼。

  “方才是欺负你,但倘若你不赶紧把你的衫襦拉好……”双眼直视着她呼之欲出的酥胸。

  衣无愁傻愣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蓦地发现自个儿的衫襦早已被他拉至腰际,而抹胸也因系绳已经松绑而歪斜着。

  “啊——”

  凄厉的拔尖叫声在二更天的夜里听来分外清亮,还不时夹带着几声撞击声,热闹地敲奏着羞怯的乐章,直到她倏地跃落在黄土上才停歇。

  呜,坏人、坏人……

  这不是他头一次欺负她,但从没有比这一次还要恶劣。

  她在冷风中疾步洒泪,却突地不甘愿地停下脚步,愈想愈不对。

  他方才压制她的力气明明那么大,怎么可能虚弱?

  可恶,她定要回去揍个他两下才甘心!

  心意打定,她足不点地拔腿狂奔,不消一会儿便赶回树屋底下,毫不停留地往上一跃,正打算先臭骂他几句,却先见到了木质地板上头刺眼的血。

  “一念?”心再次狂颤,重重地撞击在胸口,衣无愁一抬眼便见到修一念趴卧在血泊之中,烛火早已燃尽的黑暗之中,依稀可见银白的月光在他的俊脸上撒下了狰狞的青白色……

  “一念!”

  “吃药。”

  一屁股坐在炕边,衣无愁不容置喙地硬是把药碗凑在他的唇边,不给他逃开的机会。

  逃啊,再逃啊!她直接把他锁在新房里,她就守在房门口,就不信他还能够逃到哪里去!

  真是太混账了,也不想想自个儿的身子骨差得随便一个风寒都可以把他恶整那么久,脸色苍白得像是个药石罔效之人,居然还想摸黑逃离新房,根本忘了那一天他到底是怎么吓她的。

  先是欺负她,逼得她拔腿就跑,后来若不是她愈想愈不甘心,折回去想报复他两下,说不准他就算病死在树屋里也没有人知道。

  真是的,一想起那时的情景,心还是一样焦躁不安。

  “这是第几次同你说了?”叹了一口气,修一念真是哭笑不得。“大夫不也同你说过,我吐出的血就是淤塞在筋络上头的污血,倘若可以把这些污血全都排出,反倒对我的身体好;也就是说,我没有生病,而吐了污血,这表示我的身体正在好转之中。”

  算算日子,他也静养了近十日,倘若再不让他起身活动筋骨,那他才会真的出问题。

  只是这丫头……愧疚又更深了,是吧?

  不管是跟她说真的,抑或是他善意的谎言,她依旧只相信她所看见的景象,但他当时也没料到她居然会踅回。

  事情偏是发生得那么巧。

  “那又如何?”衣无愁勾人的媚眸凝睇着他。“大夫也说了,这药汁是要给你养身用的,你不但要多休养个几日,也得多熬几帖药补气。”

  想同她辩?把舌头练尖点再来。

  “秦大夫说的?”他挑起浓眉。

  那个活腻的蒙古大夫!

  “没错,所以不管这药汁有多难入口,你还是得喝下,倘若你不喝,我就陪你耗在这里。”她说得相当坚决,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以往都是他欺负她,现下总算可以换她尝尝欺负人的滋味了。

  想要她放过他,那也得等她玩够了。也不想想他欺负她多久,再加上前几天那情景,吓得她好几天都睡不着,直守在他的炕边,这口怨气不趁现下讨回,更待何时?

  “你把我锁在房里,那么府里的营运要怎么办?”他压根儿不睬她的恐吓,舒服地躺平,全然不把她当一回事。

  不可讳言的,这几日下来,他果真觉得舒服多了。

  不知道是因为有她,还是因为他不曾休憩过这么多日,总觉得淤塞在他胸口的那股郁气彷似真散了,就如同他用来欺骗她的谎言——他吐出的真是污血。

  “有我和大白撑着,你尽管放心休养。”她拍了拍胸脯。

  “你?”

  他问得很惊讶。倘若是大白的话,他倒可以完全放心;但是她这被宠坏的小蛮女除了惹祸之外,到底还会些什么?

  “有什么好讶异的?好歹我也帮无忧阁管了两年的账册,修府旗下的生意怎么可能难得了我?”衣无愁笑得很傲,开心自个儿总算做了一件令他刮目相看的事,当年苦学果真是正确的选择,娘没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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