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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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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意淡淡地笑着,笑意却不达她剔透无尘的眼眸,只是一径地端着唐父瞧,满是挑衅的意味;横竖这里是她往后的一片天了,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一片天,她又岂会愚蠢地破坏这一切? 十几年似有若无的生活都撑过来了,哪怕再来一个十年,两个十年又如何?要命,是她的命,自昨晚起,她便看清了这一切! 唐父隐忍怒气,望着眼前形如鬼魅、面如天仙的女儿,心中蓦地冒上一股寒气与怒火相抗衡;过了半晌,他突地起身,丢下一本书册在她面前,讥然道:“这列女传你仔细瞧个明白,凭你的智慧,为父的相信一点也不难理解!” 不等唐诗意回嘴,他便径自走了出去,而与唐诗意相对的唐氏,只能悲切地望着女儿。“诗意,要忍耐,千万要忍耐。”话落,便赶紧跟随丈夫的脚步离开偏苑。 同是女人,她不是不明白昨儿个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望见女儿特意隐藏的瘀痕,她更是明白女儿是被欺凌了,但她却无力为她出头;毕竟,这个天下是男人的,没有半点女人能够置喙的地方。 “忍耐什么呢?”唐诗意笑了笑,将怅惘置在心中他人瞧不见的地方,拿赶快书册往喜房走去。 第四章 “是老夫教儿无方,才会令他这般放肆!” 这日午后,风和日丽、春意盎然,临安的春阳惹得人昏昏欲睡,然在大厅与后院之间的那座亭子里,却传来乐老爷子愧疚不安的话语。不为谁,全是为了那两个月前方新婚便失了踪影的乐扬。 “公公,您千万别这么说。”唐诗意淡笑,双手捧着凉茶呷了一口。“诗意有公公这么宠溺便已足够。” 好个开通的公公,当她告诉他,她的双手扭曲不全,恐怕无法抚筝,无以经营乐家的事业时,孰知,公公居然笑着道:“无妨、无妨,双手无法弹筝,但你还通音律,可以与扬儿切磋一番。” 或许她无法爱她的夫婿,但她却无法不对这公公好。这桩婚事怪异得紧,但现下的她已看开一切,即使夫婿不爱她,她也能自有一番天地的过活,况且,她还有个幽默擅言的公公与她谈论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的奇人异事,冬小麦倒也惬意得很。 “那怎么成?”乐老爷子对唐诗意可是满意极了,无论是诗词乐府或翰墨音律,无一她谈不上口的,比起他那个成天不见人影的儿子,不知好上几倍。人道生女知心,他现下可是尝到这滋味了。 “怎不成?”唐诗意拿起青瓷壶为乐老爷子倒了一杯凉茶,接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张丽颜漾满甜笑。 这样的生活,她不知道在心中祈求过多少次,想不到现下居然实现;虽陪她圆梦的不是她的亲爹,而是她的公公,莫不让人笑叹这轮回之中必有定数。即使她没有一个疼她、知她的爹,可是老天却阴错阳差地为她送上一个怜她、宠她的公公,有没有丈夫又何妨? 甚至,她还希望乐扬别再回来,以免让她再想起那令她惊惧的一夜……都守了两个月,不知为何,那痛楚与悚惧与鬼魅打转般直绕在她身旁,令她地一刻可以忘记那一切。 “扬儿才是你的夫君,他当然得回到你身边,否则你不成守活寡了?”乐老爷子顿了顿又道,“而这扬音阁也不能没有扬儿打理,否则乱成一团糟,我这老头也无力去打理这一切。” “都是诗意无能,无法帮公公的忙。” 听到乐老爷子这一番话,那一张笑靥如花的绝丽艳容蓦地黯淡下来,唐诗意望着自己不全的手指,心头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大石,痛楚艰涩得难以呼吸。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一年一度的咏春饮宴就快到了,扬儿得进宫献筝,还得在宴上弹唱一曲。”乐老爷子一见自个儿失言,急忙想为自己无心的话语解释,但精烁的眼眸一望见那歪曲的手指,不禁叹了一声,“这亲家实在是好狠的心肠……” 他真是不懂唐老爷子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像诗意这般体贴窝心、才貌双全的女儿,他还有什么不满?再有天大的祸事,也犯不着对这个不满六岁的娃儿下这么重的手呀。诗意若是他的女儿,他疼都来不及了,哪里忍心伤她? “这事儿怪不得我爹的。”是呀,若是她能够像个常人女孩一般,说不定爹会更疼她一些。不过,这只是猜测罢了,没有个准则。 “现下还疼吗?”乐老爷子抓过她的手,专注地望着。 “若是现下这种气候是不疼的,但……若是炎夏与寒冬,每每便会在睡梦中疼醒。”望着公公抓住她的手,瞧得仔细,眼中皆是关切,不禁令她双眼发烫;可惜,若眼前的人不是公公,是爹的话,那该多好。 “苦了你了。”这孩子的一生走得乖舛,他非得要儿子多疼她一些不可。 “一点都不苦……”唐诗意淡笑,突地感觉到胸胜利一阵闷气乱窜,卒不及防地涌上心头,酸涩的呕吐感逼得她别过脸去,干呕了几声,一张原是粉杏色的瑰丽面容霎时转为一阵惨青。 “诗意……”乐老爷子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她身旁,示意婢女打水来,将毛巾打湿,递给了正呕声不断的唐诗意。“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了什么坏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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