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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嗯。”赵知行也正经了脸色,轻轻颔首。

  赵观达觑了觑四周,确定没有人会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才稍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威达正在跟伟雄竞争一个市府的开发案吧?”

  “嗯。”他点头。“知远正在着手进行,不是吗?”

  他有回锅威达建设的意愿,但仍在等待一个机会,毕竟当初是他自愿离开,现在又说要回去,别说不符合他的原则,赵知远也不会同意,不过他还是很想在建筑业大展身手,找回过往的荣光。

  “知远搞砸了。”赵观达冷冷的道。

  赵知行的神情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我得到可靠消息,知远跟伟雄都涉嫌行贿官员,检方已掌握证据,近期内就会收网,到时将会造成冲击。”

  闻言,赵知行下意识看向在庭院谈笑风生、恍若没事人的赵知远。“既然如此,他怎么还这么老神在在?”

  “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赵观达冷哼一声。“行贿的官员层级如何?”

  “副首长级的。”赵观达道,“层级不低。”

  “是吗?”赵知行神情凝肃,若有所思。

  赵知远居然走这种偏门?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爆发,将会严重损及震达集团及威达建设吗?

  震达集团一直以来虽与政府保持不错的关系,但除了定额的政治献金外,并没其他的金钱往来和利益纠葛,毕竟这样的政商关系就像是双面刃,一不小心便会肚破肠流。

  “这件事情是压不住的。”赵观达问,“你有什么想法?”

  赵知行思索须臾,有了定见。虽然他不乐见这件事情的发生,但他却看见了重回威达建设决策核心的契机。

  威达建设是赵观达交给他的,在他手上屡创佳绩,可交给赵知远管理之后,他竟违背赵观达的训勉,做出行贿之事,此举势必会让威达的名誉受损,甚至可能引发股价下跌或是房屋滞销的危机,不容小觑。

  不过企图隐瞒事实或关说绝不是解决的方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诚实面对。

  “爷爷,我认为我们该主动召开记者会坦承此事。”赵知行果断地道。

  赵观达一怔。“你是说……”

  “横竖都是一刀,但由我们主动说明,总比事情爆发后再找理由解释好。”他续道:“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得罪一些政治人物,但至少不会损及震达的商誉。”

  “恐怕知远不能谅解。”赵观达有点忧心。“也许他会遭到羁押。”

  “等到检调上门,他还是要被羁押。”赵知行就事论事。“也许自首并配合调查,反而能换来他的自由。”

  赵观达沉吟,越想越觉得孙子说的极有道理。“嗯,那这事就交给你处理,记者会的事……”

  “我会联络各大媒体。”赵知行在商界多年,虽与人保持距离,却也与人为善,互不相犯,累积了不少人脉。

  “唔。”赵观达松了一口气,笑视着他。“我知道你行的。”赵知远虽不才,但幸好他还有赵知行。

  八十岁的他,真的打算退休了,等这次的风暴结束后,他要将震达集团交棒给赵知行,然后跟他那几个仅剩的死鬼老友泡茶聊天,打打太极。

  宴毕,客人散去,赵家人也准备离开。

  赵世东和洪菲隔天就要回法国,坐计程车回饭店前,两人和儿子、媳妇又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道别,并要他们有空去法国看看他们两老。

  当赵知行跟夏珞瑶准备前去开车时,身后传来赵知远的声音——

  “知行。”

  听见声音,两人停下,转过身,只见赵知远带着老婆及三个孩子走来,似乎也正要去取车。

  赵知远跟赵知行一直以来是竞争的关系,因此他的妻子也跟他站同一阵线,一整晚都没跟夏珞瑶打过招呼。

  夏珞瑶倒没多想,纪凡希不是个亲切的人,她猜想,赵家人对纪凡希应该都没太多的好感。

  赵知远的父亲赵世文,跟赵世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赵世东的母亲,也就是赵观达的第一任妻子,在生下赵世东不久就过世了,赵观达才会在母亲的安排下,又娶了赵世文的母亲。

  赵世东是他祖母养大的,跟继母的关系十分疏离,和赵世文也不太往来。在赵家,亲情是淡薄的,为了出头,大家虽不至各怀鬼胎,却也是各有盘算。

  夏洛瑶在赵家的所见所闻,跟当年在宫中所遭遇的相去不远,所以她一点都不意外及慌张,反而处之泰然。

  “堂哥,堂嫂。”夏珞瑶礼貌问候。

  赵知远夫妻俩皮笑肉不笑,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赵知行非常不喜欢他们的态度,但他向来不生事也不惹事,只想赶快带着老婆。

  “刚才人多,一直没机会跟堂哥和堂嫂聊上几句,真是抱歉。”夏珞瑶感觉得到来者不善,但就算要兵戎相见,也得先礼后兵。

  “弟妹真是客气。”赵知远唇角一掀。“之前弟妹出车祸时,因为我正忙着一个开发案,所以没能去探望你,我才觉得抱歉。”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堂哥贵人事忙,不敢劳烦。”夏珞瑶在宫中应付过那么多人,一个赵知远,她还没放在眼里。

  她的表现不卑不亢,让赵知行感到十分骄傲。

  不过刚才赵知远口中所说的开发案,应该就是那件行贿案吧?他在心里一叹,心想赵知远不知麻烦已找上门,不然绝不会有心情跟他抬杠。

  “听说弟妹当时是坐一位男性友人的车受伤的?”赵知远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赵知行难堪。

  赵知行浓眉微微一蹙,只要一想到李敏皓,他还是很感冒。

  “是的。”夏珞瑶知道他存心想踩赵知行的痛脚,顺便离间一下他们夫妻的感情,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夏珞瑶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是我的编辑,害我出车祸受伤,他也很歉疚,不过意外天天都有,知行并不怪他。”

  她勾起恬静的微笑,续道:“因祸得福,也因为那场意外,让我发现知行是多么的在乎我,重视我。”说着,她勾着赵知行的手,深情笑视着他,在赵知远夫妇面前狂放闪光。

  赵知行原本纠结的浓眉,因为她的这番话、一个小小的举动,瞬间舒展开来,甚至也有了想看看她会怎么对付堂哥的兴致。

  眼见她轻松反击,赵知远的脸色越发难看,随即他灵光一闪,又道:“弟妹的右脚伤得不轻吧?走路似乎还一跛一跛的。”

  “是的,还在做复健。”夏珞瑶有礼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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