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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楼家要参加拣择的军马应该早就在马场进行训练了吧?”他问。

  李绍安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咬着唇。

  “绍安,”胡大骏忽地抓着他的手腕,两只眼睛深沉地盯着他,“你能除掉那匹马吗?”

  闻言,他陡地一震,惊愕地看着胡大骏。

  “你也知道你跟你娘的身分特别,这么多年来都无法让你认祖归宗,可要是你做了对胡家有利的事立了功,我家里那只母老虎自然也不好闹事。”胡大骏说着,瞥了一旁的许氏一记,续道:“你娘守着那块牌位够久了,爹也想给她一个名分。”

  许氏听见他这番话,原本失落无奈的眼神顿失,眼底燃起一团希望的火。

  “老爷,您是说真的?”她声线微微颤抖着。

  “当然。”胡大骏唇角一掀,“只要绍安办好这事,我便接你们母子俩进府。”

  他拍拍陷入沉思中的李绍安的肩,“绍安,我等你的好消息。”说罢,他起身,“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听到他要走了,许氏一脸错愕,“老爷,您才来不久……”

  “不是说了我有要事吗?”胡大骏眉头一拧,淡漠地道,“绍安难得回来,你们娘儿俩好好聊聊吧!”

  语罢,他便走了出去,开了院门迳自离去。

  许氏颓然地坐下,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这么就走了,都多久没见了……”

  李绍安神情凝肃地瞥了他母亲一眼。他爹根本不是来看她的,她还不知道吗?

  “绍安,你爹刚才让你做的事,你会照办吧?”许氏眼神如炽,“这是我们母子俩得见天日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娘,”李绍安指着供在小厅一侧的牌位,有点生气地说道,“供着那牌位,如何重见天日?您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分吗?”

  许氏愣住,神情悲哀又懊丧,她微微地发抖着,眼眶泛着委屈又不甘的泪。

  “难道我就要像只阴沟里的耗子般过着不见天日又卑微低贱的日子?”她声线颤抖地质问他,“难道你不想认祖归宗,跟胡成安平起平坐?”

  “如何平起平坐?”李绍安冷然一笑,“他是正室所出的嫡子,我是外头的寡妇所生、世人都以为是遗腹子的私生子,如何平起平坐?”

  许氏冷不防地打了他一耳光,泪如雨下,“你这是在怪我吗?”

  李绍安咬着唇,不作声。

  她悲伤地哭了起来,泣诉着,“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寂寞?如果不是为了抚养你长大成人,我早就一死了之!一样是为老爷生养儿子,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你……你甘心被胡成安踩在脚下吗?”

  “娘……”

  “我受够了!”许氏痛心地抓住他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我嫁了个窝囊的男人,不想我儿子也一辈子如此窝囊!你是胡家的人,是胡大骏的种,咱们母子俩要正大光明、抬头挺胸的走进胡家的大门。”

  “娘,我……”

  “绍安,”许氏猛地瞪大眼睛直视着他,语带胁迫地道,“我求你,我求你成全娘,要不娘真的不活了!”

  听见母亲犹如威胁般的话语,李绍安生气又无奈地,“娘!”

  许氏哭得撕心裂肺,“娘求你,娘给你跪下了!”

  说着,她双膝一落,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两记响头。

  他惊急地抓着她,红着眼眶,“娘,您别这样……”

  “绍安,求求你,你听从你爹的话吧!”许氏额头上磕碰出血来,神情卑微又悲凄,“娘求你,求你了……”

  他爱着他娘,却也恨着他娘,可他拒绝不了她,因为他对她感到愤怒,却也怜悯不舍。

  支希凤自从见过邹承先便对他念念不忘,之后她母亲赵娴再怎么想方设法地给她找对象,她都无所不用其极的拒绝,甚至是闹事捣乱。

  赵娴虽气,却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支希凤虽也想过要请楼宇庆或是秀妍帮忙,可她终究是个姑娘家,若是主动追求也怕邹承先会因此轻视她。

  再说,邹承先虽不是伏波将军夫妻俩亲生儿子,却也是有官衔在身的,虽然朝廷不禁官商往来,可因着门第之见,商贾之家却极少能跟官家结亲。

  想着想着,她都想出相思病及忧郁症了。

  这日秀妍回支家探望,明白支希凤一门心思都想着邹承先,便提议去拜月老,毕竟她也是被嫂子拉着去拜月老,才穿越时空遇到了楼宇庆。

  不过她也不确定这儿的月老灵不灵,只能姑且试试。

  城南的法壶寺主祀观世音菩萨,偏殿里有福德正神及注生娘娘,法壶寺不大,可因为颇为灵验因此香火鼎盛。

  虽说主祀是观世音菩萨,但其实在法壶寺里最常被讨论的却是后殿里的流水月老。

  说是后殿,但因着法壶寺不大,所谓的后殿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房间罢了。

  流水月老是尊高不及一尺的木雕神像,据说是法壶寺的创寺住持从溪里捞起,奉祀至今已有数十年头,早已被香火薰得黑亮。

  来法壶寺求月老赐姻缘的女子络绎不绝,秀妍跟支希凤也是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进到月老殿求良缘。

  手持清香,支希凤专注诚心地祈求着,而秀妍也在一旁持香合眼,衷心地为她祈求,愿她心想事成。

  睁开眼睛,支希凤还念念有词地求着,她看着忍不住想笑。

  想着外头还有人等着进来,支希凤再不赶快结束她跟月老的对话,怕是外头等着参拜的女子就要骂人了。

  就在此时,她隐约闻到了一股酒味,还没意识到什么,只听支希凤说了声——

  “好了,我们走吧!”

  “喔,好。”她猛地回神,却已闻不到刚才的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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