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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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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笑第一次从滚缸上跌下来,还受了伤。 向天笑养在向锦波身边十六年,他没让她受过一次伤,现在她借了向天笑的身,竟在众目睽睽下出大糗。 丢人,太丢人了。 那天在欢满楼听舒海澄说了关于喜儿的事,她在返家途中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她、监视她,可当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又什么可疑的人影都没有。 当晚,她恶梦连连,整晚不得安眠。 也因此最近一直精神不济、心神不宁,她一个失足,在滚缸上滑了脚,一屁股跌在地上。 就这样,她只得在家里休养了。幸好前阵子舒海澄赏了那么多个银元,十天半个月不上工还饿不死她跟爷爷。 她这人是标准的贱骨头、劳碌命,根本闲不住。歇了三天,尽管腰还疼着,她却开始东摸摸西摸摸,一刻都停不下来。 “天笑啊,你能坐着就别站着,能躺着就别坐着,要是腰伤落下病根,以后有你受的。”向锦波看不过去,忍不住叨念。 “爷爷,我闲不下来嘛。”她一脸无奈。 “你就不能找点能乖乖坐着不动的事?”向锦波笑叹一记。 静态的事情啊?前世她唯一能坐着不动就是在画设计稿跟制作首饰头花的时候了。 可现在她没这些事情可做——虽然她脑子里有好多的创意跟想法。 想到这儿,她突然好想画图呀! “爷爷,我好想画画。”她说。 向锦波一愣,“画画?” 她点点头,“我脑子里有好多东西想画下来。” 向锦波咧嘴一笑,“那容易得很,爷爷这就去给你买纸笔。” 他站了起来,从柜子底下摸出一只小木盒,这是他们爷孙俩的“金库”,里面摆着的是他们存放的钱。 他拿出足够的数,立刻就出门去了。 天笑给院门上了闩,兴奋地回到屋里等着。 一个时辰过去,她听见屋外有声音,心想应该是爷爷回来了,便起身走到屋外,兴高采烈地抽开门闩,打开院门。 “咦?”她听见有点急促的脚步声,却没看见爷爷的身影。 她跨出一步,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快步地往巷口移动。 尽管是背影,她却迅速地认出那人正是舒海澄。 刚才在门外的是他?他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上次他是带着两百两的银票来跟她谈条件,这次呢?他又想做什么? 她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往后跟舒海光只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混蛋!”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 与此同时,舒海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左右张望,却再也看不见那可疑的影踪。 那是谁?为何在向家爷孙俩的屋外徘徊,还勾着土墙往里边打探? “大少爷……”跟着他一路追出巷子的六通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看舒海澄一出屠宰栏便加快脚步,像是在追赶着谁似的往前疾走,此刻站在熙攘的街市上左右张望,六通一脸迷惑。 舒海澄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他到过向家爷孙俩住的小宅子,那座小宅子位在屠宰栏边,是通往屠宰栏的捷径。 因为舒家总号里有一名伙计因工受伤,舒海澄亲自带着慰问金前往屠宰栏探望。 稍早他跟六通经过向家门前时,六通还跟他提了向天笑的事情,说向天笑几天前在通天园卖艺时,一个不小心从滚缸上跌了下来。难怪他去巡视通天园的茶楼时,没见到那小姑娘在通天园卖艺吆喝。 探望过受伤的伙计,主仆二人循着来路返程,他却见到有个男人攀上向家小宅子的土墙窥探着。 下意识地,他迈出步子想一探究竟,未料那男子早一步发现了他,一溜烟地跑了。 鬼鬼祟祟,贼头贼脑,非奸即盗也。 “舒大少爷?” 就在他出神想着事情时,买好纸笔正准备回家的向锦波来到他面前。 舒海澄猛地回神,目光一凝,拱手一揖,“晚辈向老爷子请安。” “不敢。”向锦波急忙弯腰。 向锦波不是第一次见到舒海澄了,几次他们爷孙俩在通天园卖艺时,他都曾在人群中瞥见其身影。 舒家两位少爷都长得好,但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舒海光浓眉大眼,性子活泼开朗,嘴巴又甜,生得讨喜。 舒海澄个头高壮,剑眉入鬓,星目凌厉,鼻挺且高,犹如刀削。那脸上难见笑意,话不多而出口成刃,给人一种难以亲近及捉摸的感觉。 不过他也是客气有礼的,上回他为了说服天笑拒绝舒海光而来访时,虽然态度冷傲坚定,但并未口出恶言,临去时还向他致歉。 看见向锦波手上那叠成色偏黄,毛边未修的纸,还有搁在纸上用油纸包着的笔墨,舒海澄微怔。 “老爷子好兴致,这是要挥毫吗?”他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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