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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是啊,王妃她病了,失忆了,她不是真心这么说的。”

  看见她们两人跪在邢天与脚边替她求情,裴美乐整个人冷静下来。身为主子,身为姊姊,她不该让妹妹替她担心、替她烦忧的。

  她一时冲动意气用事,却忘了自己身处在男人至上的年代,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权倾朝堂、身分尊贵的皇室成员。她激怒了他,弄不好会牵连一拖拉库的人跟着遭殃呢!

  裴美乐,快跟他道歉!她心里明明这么想着,可嘴巴却倔强得不肯张开,不肯示弱。

  此时,她感觉到他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更牢,还来不及喊疼求饶,就听他冷冷的说:“梨儿、小贵,将王妃的物品送回拾翠苑。”

  “王爷?!”梨儿疑惑地问。

  邢天与眼里彷佛窜着火光,深深地注视着裴美乐,“反正硕新王府是个鸟笼,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吧?”

  ***

  邢天与一声令下,裴美乐搬回拾翠苑了。

  但这不是施恩,而是降罪,除了命她搬回外,他还下了一道无人性的命令——原本她可以自由出府,甚至带上一帮姊妹到处吃喝玩乐的,如今她不得再带大伙儿出游,而且到安乐苑找姊妹们串门子的次数也受到限制。

  “你只能在初一跟十五到安乐苑,其他日子不准你踏进安乐苑一步,更不准私下往来。”

  听见他这么说,裴美乐气得发抖。初一、十五?他当是拜拜吗?

  可即使不满、不服气,她又能怎样呢?她知道他说到做到,要是她敢违命,肯定会再受罚。甚至可能殃及身边的人,为了保护她们,她决定当个乖宝宝。

  可是当乖宝宝真的很无聊,不只不能随意离开拾翠苑,还得面对隔三差五就登门拜访的范娇儿。天啊,她真的快崩溃了!

  “王妃,您不能再吃了啦!”看着堆得满满的盘子及掉在桌面的糕点残屑,小贵担心地看着她,“您吃了一整天,会病的。”

  有什么办法,她只能用吃来排遣无聊及鬰闷,还以为这样天天吃饱睡、睡饱吃,不用十天半个月就会把自己养成一只小肥猪。

  可没有。她没多长一两肉,还是之前那清瘦的样子,她想大概是岑语默真的把这身体搞坏了,所以再怎么吃都于是无补。

  “梨儿、小贵,我真的很无聊呀。”她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病了。”

  “这也没办法,谁教娘娘忤逆王爷呢。”梨儿一叹。

  “忤逆?”她只不过是跟他沟通,算什么忤逆啊?

  “娘娘虽然是岑将军的千金,但王爷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孰轻孰重,孰尊孰卑,您该知道的。”小贵说。

  对啊,她该知道自己置身在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和境地,幸好岑语默是岑君山的女儿,要不她可能会害岑语默再死一次呢。

  “哟,姊姊真是好胃口呢!”突然,门外传来范娇儿的声音。

  三人往门口看去,只见她披着一件狐毛披风,贵气逼人的站在那儿。她身形丰腴,披着那件狐毛长袍时更显分量。

  梨儿跟小贵见她来了,立刻起身站在两旁,她们虽对范娇儿不满,但也不敢给半点脸色。

  裴美乐冷淡的睇了她一眼,不想搭理。自从她奉命搬回拾翠苑后,范娇儿便三天两头跑来寻衅。

  她真的不想跟范娇儿一般见识,不过偶尔被激到要是心情不好,她还是会反击回去,现在她正无聊得很,正好拿她来打发时间。

  “今天又没刮风,居然能将妹妹这笨重的身子吹来?”她先开了第一枪。

  范娇儿冷哼,“哼,你是嫉妒吧?天与就爱我这丰腴的身形。”

  “丰腴跟臃肿可不一样,妹妹要小心,要是哪天一个不注意在床上压伤了王爷,那可真是笑话了。”她从不知道自己讲话可以这么尖酸刻薄,这一定都是跟范娇儿学的。

  范娇儿一听,恼得柳眉直竖,“姊姊还是担心自己吧!吃了那么多却还像根竹竿似的,以前体态丰腴时都不得天与欢心,现在就更别奢望他会多看你一眼了。”

  “哈哈!”裴美乐挑了挑眉地反击,“搞不好他要我搬回拾翠苑,就是为了能多看我两眼呢!再说,本小姐根本不稀罕得到谁的欢心,我不像有些女人只知依附着男人,像条狗似的拚命对男人摇尾乞怜。”

  “你说我是狗?!”范娇儿快气疯了。

  “我说的是‘有些女人’,可没说是你。妹妹何必往那位置上蹭?”裴美乐咧嘴笑笑,一派轻松。

  “岑语默,你只不过是个弃妇,竟敢这么嚣张!”范娇儿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要不是因为你爹是岑君山,天与早就休了你!”

  “求之不得。”她凉凉地说:“如果皇朝律令允许,我还想休了他呢!”

  闻言,范娇儿气得脸色涨红,呛道:“你……你竟敢说这种话?我一定要告诉天与!”

  “随你高兴!”

  “走着瞧!”范娇儿眼见占不了半点便宜,气得跺脚走人。

  她前脚一走,梨儿跟小贵立刻靠过来,“王妃,怎么办?要是她在王爷面前告状,若王爷真打算休妻怎么办?”

  裴美乐负气地说:“他真要休我更好,咱们姊妹三人就能回去给我爹养了。”这话她说得言不由衷,她一点都不希望邢天与休了她,她只是气范娇儿仗势欺她,气她得邢天与欢心,气他们老在她面前放闪光、晒恩爱。

  抓起干贝肉包,她活像要噎死自己仈的往嘴里塞,看着她的模样,梨儿跟小贵双双一叹。

  当晚,范娇儿一听说邢天与回来,便干如蒙在棉被里哭。

  他未走近,便听见她娇柔造作的哭声,步入房间,可儿跟露儿便驱前问安。

  “奴婢向王爷请安。”

  他瞥了两人一眼,径自走向床边坐下,拍了拍窝在被子里假哭的范娇儿。“娇儿,怎么了?”

  范娇儿掀开被子,抬起泪湿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天与,您……您要为我作主。”

  邢天与在内心鄙夷,表面却装作无比深情的看着她,“怎么了?”

  “是语默姊姊,呜……”说着,她又嘤嘤地哭起来,“今天我好意去探望她,没想到竟吃了她一顿排头。”

  “喔?”岑语默从前总是只有挨打的份,如今却能搞得范娇儿灰头土脸,占不到一点便宜?

  “她笑话我的身形,说我笨重,又说我像只狗似的对您摇尾乞怜,还说我……呜……”

  在这个女子以丰腴为美的年代,瘦巴巴的岑语默不但不觉得自卑,居然还笑别人肿?忖着,邢天与不禁觉得好笑。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柔弱无骨的她有着另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美感。再说,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圆是扁,她吸引他的是那爽朗乐天的性情。

  她曾经因为气恨他而失去那份爽朗天真,可失忆后,她又找回原本那直爽率真的个性,而且现在的她除了爽朗率直外,还多了一些有时令他难以招架的强悍,更让他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笑话我、侮辱我便算了,居然还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范娇儿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天与,她居然说她想休了您。”

  闻言,邢天与不自觉得拧起浓眉。

  见他神情僵硬,沉默不语,范娇儿内心窃喜只要是男人,听闻此事一定十分震怒。她乘胜追击,继续搧风点火。“她说您对她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男人,还说她早就想离开这儿。”

  明明知道这也许是范娇儿胡诌以诬谄岑语默的话语,但他却认真了。因为这真的像极了失忆后的岑语默会说的话。

  从前,她即使失去宠爱、失去尊严,也不愿放弃她拥有的地位跟身分,可如今却毫不隐藏那副“我什么都不要”的态度。

  “她说她不稀罕您,不稀罕这王妃的位置,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范娇儿拭着眼角的泪水,“我听着生气,便跟她吵起来,可我吵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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