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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看着跪在地上的长福,再看看为她担心的邢天修等人,她歉疚又自责,忍不住红了眼眶。

  “哎呀,天与,你把语默骂哭了。”福姬太后舍不得,急忙帮着说话,“语默不是故意的,既然大家都没事,就别再——”

  “母后,”邢天与神情坚定的打断了她。“不管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上还是享有特权及荣宠的皇族,都是因为百姓拥戴才得此尊荣,正因为如此,皇族更应该体恤万民,以民为本、以民为尊,语默错了就该道歉。”

  福姬太后还想再说话,裴美乐已弯下腰,诚心诚意的向长福道歉,“对不起,长福,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

  尊贵的硕亲王妃向自己弯腰鞠躬,连声抱歉,教长福受宠若惊,连忙磕头道:“王妃言重,奴才受不起。”

  邢天与驱前拉起长福,神情认真而诚挚,“王妃是本王的事,她的错便是本王的错,本王也向你道歉。”

  “王爷……”长福一个激动,不禁落下了男儿泪。

  邢天与回头,裴美乐低头不语,虽看不见她的表情,而她也没出声,但那一滴滴掉落在地上的水珠,也知道她在哭。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平心静气地说:“皇上,时候不早了,请允许臣弟告退。”

  邢天修蹙眉苦笑,点了点头,低声交代,“别太苛责语默。”

  “臣弟自有分寸。”他又向福姬太后及慕华皇后告辞,便拉着事子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福姬太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笑。

  “母后笑了?何故?”邢天修好奇的问。

  “皇上,大家都说天与跟语默感情不睦、夫妻失合,可在哀家看来他们小两口没那么糟呢。”说着,她深深一笑。

  ***

  马车上,邢天与一言不发的闭目养神,裴美乐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冷肃的侧脸,再看着他手背上的伤,内心十分内疚。

  他在生她的气吧?因为她不只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还差点害了别人,她真的觉得很惭愧,不该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分。

  不过发生这事,倒也让她见识到邢天与的另一面,他看来严厉冷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可他表现出来的气度及胸襟却令她惊讶且敬佩,他身分尊贵,权倾朝堂,却放下身段为她的错误向一介宫人致歉。

  她以为他不过是个喜新厌旧、沈溺女色的王侯,看来是她错了。

  “王爷?”她战战兢兢地轻声唤他,他没响应,依然闭着眼睛。

  她猜想他是真的在休息,于是从腰间拿出手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当她轻碰到他的手时,他陡地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迎上他灼热的黑眸,她心头一阵狂悸。“你的手……”她说着,试着去抓他的手。

  他已经不爱岑语默了,她怕他连手都不让她碰,但他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她,没抽手也没拒绝。

  她稍稍放心后,谨慎的用手绢绑住他的手掌。“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了。”

  邢天与凝睇着她,没有说话。

  “你还生我的气吗?”裴美乐怯怯的问。

  他还是不说话。是,他是生气,他气她让自己深陷危险,气她让他在那一瞬间感到惊慌恐惧。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么担心,多么害怕再次失去她。

  不可讳言的,当他看见她委屈落泪时,他心疼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说话、不理她,就怕自己一个冲动便抱住她。

  “你别生气,好吗?”她低声下气的请求,“我知道自己不该贪玩,不该害太后他们担心,又害长福心惊胆颤,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真心诚意的向他道歉,可他却还是冷着脸,连气都不吭一声,得不到他的谅解,她不知为何觉得在意又难过,一个鼻酸,又忍不住落泪。

  看她又一次流泪,邢天与胸口猛地一紧,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手却不由自主伸向她,当他楷去她眼泪的同时,裴美乐心里一阵颤悸,莫名欢喜的看着他。

  他的手好温暖,他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是温柔的,让她不禁脸红耳热,呼吸及心跳也变得急促。

  他不是不爱岑语默了?可为何这一刻,他却是这么的……老天!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种快融化的感觉。

  “王爷……”她忍不住唤了他。

  听到这声呼唤,邢天与像是被什么惊吓到般,猛地抽回了手,神情懊恼,接着恢复了冷酷而淡漠的表情,将头别开。

  ***

  自从那日在浴场挨了岑语默一脚后,范娇儿的心情就一直不好,总是想着要怎么报复岑语默,只是还没想出办法,邢天与便带着岑语默进宫去见福姬太后了。虽说这是福姬太后的懿旨,作为儿子的邢天与拒绝不得,可她还是为此感到不悦。

  就在盘算着要怎么倒打岑语默一耙的时候,她听见邢天与的声音,于是立刻躺在床上,假装虚弱不适的样子。

  邢天与走了进来,看见她躺在床上,他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下,连忙上前关心。

  “娇儿,你没事吧?”他走到床缘坐了下来。

  范娇儿翻了个身,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眨着湿润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天与,我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要不我让东虎到太医院请太医吧。”

  “不,这病太医治不了的。”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起伏着的胸口搁,“天与,我好怕呢。”说着,她突然看见他手上绑着手绢,上头还沾了血。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疑地抓起他的手,发现那竟是女人的手绢。

  邢天与暗恼自己竟忘了取下手绢,可表面上仍是从容镇定,“没什么,皇上验收一匹代训的军马,让我跑了几趟,结果一个不注意让缰绳给缠住了手掌,脱了层皮。”

  “这是女人的手绢,谁的?”她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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