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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雪洛奎终于看见她无名指上的一圈晶莹。头顶上的雪花突然冷进骨子里,他看着心茧纤指上那细细的银白,他的心一阵紧缩发疼。

  “他……对你好吗?”他涩然地问出口。

  “很好。”她只能这么说。

  以为百毒不侵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揪成了一团,他笨呐,像她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可能没人追,他的世界不早已变了,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能变?这项残酷的认知刺痛了雪洛奎每根纤细的神经。

  “我知道了。”他的声者透着既无奈又沉痛的情绪。“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向运筹帷幄冷静理智的他,在她面前却无助得像个小孩;

  “法国的地铁很方便,不想麻烦你。”有一瞬间她模模糊糊地在雪洛奎的眼中看见不该有的痛苦,她不明白在他美丽的眼中为什么会涌现这样的神情?!

  “我禁不起接二连三的拒绝。”

  他没有变脸,好风度的底下是波涛暗涌的痛楚。

  “好吧。”心茧叹气,不知道第几度对自己的感情竖起白旗。

  她知道自己不忍心再面对他的绝望。

  她隐约明白让这白衣男人介入自己的生活是件多可怕的事,但是,她就是阻止不了已然不受控制的心。

  她到底怎么了?

  唉……她一定是疯了。

  大开的门,锅碗瓢盆散得一地都是,男人的咒骂、女人的哭泣声,在寂静的巷子里产生庞大的恐怖感。

  心茧来不及对雪洛奎解释,跳下车,就往简陋的屋子里冲。

  一场人间炼狱的悲剧活生生上演着,披头散发的女人和发酒疯的男人殴打在一起,家具支离破碎、散落四处,能毁、能丢的都变成武器,为的是毁掉相看两厌的对方。

  “不要打了,会出人命的!”她护住节节败退的女人。女人模样破落得不忍卒睹,绾成的髻在男人粗鲁的拳头一下散了开来,肩膀各处都受了伤。

  “你不要拦我,就让这个恶鬼来了我一了百了,我不要活了……”

  浑身发酒臭的男人见郁心茧护在前头,抓起酒瓶就往郁心茧的头上砸下。

  “锵!”破碎的玻璃撒了一地。

  那酒瓶没打破心茧的头,却敲在雪洛奎的胳臂上。

  所有的人全傻了。

  “够了吧!”雪洛奎低声一吼,将郁心茧拉到身旁。

  该死!她的手腕居然淤了一圈。

  心茧惊魂甫定,原以为酒瓶一砸她就要头破血流了,但是,那抹惊心动魄的殷红却让雪洛奎替她承受了。

  “老子的闲事谁敢管?臭女人,不是警告你不要来自找苦吃!”

  这恶棍竟还先声夺人。

  “约翰先生,你答应我不再喝酒的。”这个一沾酒就会变成疯狗的男人,她辅导了又辅导还是没用。

  “听你妈的放臭屁,男人不喝酒是杂种——”他颤颤地伸出小指头一比,“我是一家之主,打老婆管小孩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管什么管!”

  “闭嘴!”看见心茧苍白气愤的脸,雪洛奎眯起了眼。

  “约翰先生,你再不知道悔敢就要失去自由了,你愿意因为酗酒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吗?”心茧苦口婆心再功。

  约翰听不进去心茧的苦功,抡起拳头又要欺上来。

  “啊啊啊……”男人突然捂住下巴,一脸痛苦。

  “他怎么了?约翰先生?”心茧不由得担心。

  没人注意到雪洛奎从指尖弹出弹珠似的东西,不偏不倚地打中约翰的麻穴。

  “恶人恶报,他啊……可能酒喝太多,抽筋了。”雪洛奎凉凉的说。

  谁想占她便宜都不行,臭嘴就该修理。

  “是这样吗?”心茧无力叹气,垂下眼睫的她回过神这又瞧见雪洛个血流如注的手臂,忍住晕眩地道:

  “你伤得很重,我带你去给医生看一看。”

  她从小就怕血跟暴力,就算当了社工还是没办法克服这个毛病。

  “皮肉伤。”他自己掏出于净的帕子在胳臂上缠了一圈。“剩下的麻烦你了。”他指的是打结。

  心茧一点就通,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

  “郁小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NONO?”女人憔悴虚弱地问道。

  “对不起,但娜,你跟约翰的监护归属权还不确定,我没办法作主让你去看NONO,不过,我给你带了照片。”

  “照片!”原已身心疲惫的但娜立即精神一振,受伤的脸浮起母亲慈爱的笑容。

  端详照片中小大孩活泼的笑容,但娜的泪不禁又滑落。

  “我到底该怎么办?郁小姐?我要我的孩子……可是……”她瞅了约翰一眼,她无力改善这段残破的婚姻。

  心茧太了解她的想法。清官难断家务事。

  “但娜,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你有选择的权利,我只能希望你多替NONO想一下。”“我要我的孩子。”但娜悲切地哭着,眼泪没有休止地狂奔在她青春已褪的脸庞。

  “我会帮你的。”心茧握住但娜冰冷的手,用心地承诺。

  “郁小姐……谢谢。”

  “你休想……”约翰穷凶恶极地叫嚣。

  雪洛奎对只会欺负女人的约翰非常感冒,暗地又赏了他一颗银弹,让他安静。

  看见他出手,心茧张口结舌。“这次,又是什么?”

  雪洛奎无辜地一摊手,只道了句:

  “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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