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陈毓华 > 砸锅卖铁养王爷 | 上页 下页
四〇


  她也曾对两人这桩“婚姻”怀疑过,但是那时候她还不清楚他的身分,他又病成那样,加上又未否认她以为彼此是夫妻的猜测,但对她的态度一开始真的谈不上和平,便以为自己就是个用来冲喜的老婆,这“喜”要冲不成她会有什么下场,她那时刚穿过来没想那么多,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和他过起了日子。

  “我只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西北?”他坚持着,神情有股执拗,眉毛竖了起来,面色如霜。

  “我不能。”

  “理由,给我能说服我的理由!”紫郧瞪着她,哼笑了几声,满身的冰霜跟暴风雪没两样。

  这样的他很骇人,以前他虽不好亲近,却也不似现下这般冷酷暴躁。

  看起来不给他理由,他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我不做人家的妾。”她如是说,掐着的指节都被自己捋白了。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这么简单的道理就连穷困如寡妇村的姑娘们都深以为然,她没道理不明白。

  “妾?”他嗤声,像是听到多么可笑又荒谬的话,“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把你抬进房里为妾的?”

  “你那么矜贵的地位,难道能够承诺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再来,像他这样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男人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不愿为妾,不愿与他同去西北,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说穿了,是因为她的自私。

  她太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连在爱情至上的现代,门当户对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了,何况在门第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

  紫郧的喉咙上下滚了滚,哑然,被她的说词震慑得怔住了。

  这是女子能说的话吗?从来只有善妒的女子才会这般,她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不,就因为他知道她不一样,才喜欢上她不是吗?

  就因为她特别。

  他差点忘了一点,她不是他这个世界的人。

  她说过,她那世界一夫只能有一妻,想要娶三个、四个妻子也可以,一定要先和离了,放对方自由,才能再娶。

  紫郧的眼睛倏地眯起,死死盯着鱼小闲。

  鱼小闲只觉得浑身冰冷,粗糙的手握得死紧。不说别的,就她这双手,怕是连大户人家的丫鬟都要比她细致白嫩,谁瞧得起她?谁瞧得上她?

  更让她举棋不定的是,她知道,饶是她如何的知书达礼,她到了王府也只会被说成挟恩图报,藉此攀附上王府的女人。

  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她一向看得很明白,她只是认清自己的本分,一旦认清现状,不去期望不该属于自己的,这日子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捡来的这辈子,她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别忘了凤凰浴火才得以重生,没有浴火之前就只是一只不起眼的鸟,如果这只鸟可以自由自在的唱歌跳舞,做凤凰这件事到底对它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让它非要扑火不可?

  是无从选择的不得不吧。

  说到底她是对他没信心还是对他爱得不够多?她还真不知道。

  她爱他,觉得这个男人很好,好在人长得好看,好在从来不看任何一个女人一眼,好在家里只有她一个太太,丈夫没有别人分享,好在他是她一个人的。

  很自私的“好”法对不对?

  对啊,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她不明白自己在这古代那么久了,为什么这里的封建思想没有把她洗涤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女人,譬如男人是天,是一切,要臣服,譬如女人被男人看去了一块肌肤,就得赖给那个男人之类的可笑观念?

  符合随便一样,女人就得认命的跟着这男人,无论对自己好坏,都要无怨无悔。坏就坏在她没有一生下来就被告知这种观念,她过去接受的教育不是那样的。

  她站在天秤的两端,矛盾极了。

  是的,是他那明摆着的高贵身分,令她却步。

  王爷,那是什么?皇室宗亲,王爵,比公爵还要大的王,仅次于一国君王,她一想就觉得心底慌,那虽然是无数女子渴望的,但不是她的理想。

  她不求大富大贵,男人的相貌不是她最看重的条件,重要的是心里要有她,两人可以平平顺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你离了我,如何面对外人的口舌,如何活下去?”他动怒了,“那些唾沫星子就可以把你淹死,你离了我,这辈子算是毁了,休想再嫁给任何人!”

  她不是最喜欢银子?见到钱眼睛总会闪闪发亮,他呢,要什么没有,银子只有多没有少,他就是一个闪亮亮的大金库,跟着他起码吃穿不愁,就算她一辈子不动一根手指都能过得舒心顺畅;他不是贩夫走卒,不是寻常门户子弟,女人,俯拾皆是,要不要,这根本不是问题,可他的自尊、他的傲慢,来到她面前,却成了一文不值的灰烬。

  “我没有再嫁的打算,这不劳你担心,你知道我骨子里不是这里的人,我不在乎这个,真要禁受不住闲言碎语,天大地大,我有银子傍身,我有一技之长,哪里去不得?至于我的活路,以前的活路怎么走出来的,往后就怎么走下去,活一天算一天。”

  “连后路都盘算好了,真是天大的胆子,好大的本事!”他冷眼看着鱼小闲,恨恨的笑了。

  这男人发起火来,真是叫人遍体生寒。

  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我胆子很小,不想受伤。她在心底暗暗说道。

  她来了古代那么久,连个乌桃镇都没有走透,更遑论见识其他地方的风情,哪能这样被锁在牢笼里担心受怕?

  “我再问你一遍,你去是不去?”他的耐心全部告罄了。

  她一向明理,就因为太知道什么可以要,什么不能要,所以她可以过得逍遥自在,但是和这男人回他的封地去,她不愿意。

  所以,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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