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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这买卖还包括将来出自你手笔的所有簪子。”

  算盘打得真精。她知道这老人家狡狯,但是连骨头渣子都不留给别人,未免太过了。

  “老爷子总得给我一个价钱。”

  “一千两。”够丰厚了吧。要不是他欣赏这丫头,绝不会出到这个价。

  “不成,太少了。”她很快在心底把算盘打过一遍。

  “你别想坐地起价,漫天要钱,要老夫说,多一个子都不成。”太少?真是蹭鼻子上脸!曹老爷差点呛到,不悦的变脸了。

  “小妇人只是就事论事,您知道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个脑子,买下我做的那些木簪子,一千两银子是太多了,但是如果包括我往后画出来的图样,这数就不够了。”

  “你能画图纸?”

  “自然。”

  “你意欲如何?”他也不拖泥带水。

  他在心里琢磨够了,这丫头说得没错,她全身上下就那脑袋值钱,要是能源源不绝的供给他图纸花样,他岂不是就能实现将铺子开往京城的多年愿望?

  他穷尽一辈子也只能把店开到县城,有了她的图纸,他是不是有可能在全国各地都挂上“金曜风华”的匾额?

  他太激动了,虽然知道这是谈判桌上的大忌,却仍压抑不住兴奋。

  “我可以每月给老爷子两张图纸,老爷子只要把卖出去的饰品予我两成利便可。”

  她伸出两根指头。

  卖得多,他赚得多,她也一样。

  “两张图太少!怎么够卖?”

  “两张图是少了点,但所谓物稀为贵,稀少才有价值,有价值的东西才能细水长流。”

  曹老爷不得不认同鱼小闲的说法,“两成利老夫可以答应你,但是丫头,你也要答应老夫,你的图纸只能卖给我。”他可不想见到一物两卖的事情发生。

  “老爷子是言而有信的人,我虽是女子,也还知道信义是什么。”

  对于鱼小闲这棵摇钱树,曹老爷很难得大方了一回。

  于是,她揣着热烫烫的一千两银票,还有三百两前金,和安娘子碰头后就回家了。

  鱼小闲把推车放好,在门口的井里打了水,洗手、抹脸,吁了口气后,一手一个拎起大盆子,才进家门。

  田十四郎面上覆着一本因为太过频繁翻阅而起毛边的杂记,悠闲的坐在鱼小闲给他新做的摇椅上。

  原先那把椅子实在太破烂,每次见他高大的身躯坐上去总有种摇摇欲坠感,她瞧不过眼,每天刨一点木料、磨光几个角慢慢做了出来,之后劈了一条条的藤片,编织成柔软的椅面,又将买来的一块细棉布剪成两块,用她拙劣的女红缝了三个边,塞进厚厚的野棉花,最后束口,就成了坐起来舒适的棉垫。

  十四郎显然很喜欢这把摇椅,有时夜晚会搬到院子瞧着她那几畦菜地的绿嫩芽和天上的月光,乘凉又顺便闭目养神,白天就像这样,坐在摇椅上看他不晓得从哪儿来的书册。

  “唔,你回来了。”听见声响,他掀开脸庞上的书,姿态优雅的起身。

  “回来了。”有时鱼小闲会有种错觉,她的丈夫不像人倒像是只豹,无意间的任何动作都带着一股子尊贵的气势。

  她前世在一些金字塔顶端的上流社会精英身上见过这样的气度,但无论怎么比较,那些人就是没有十四郎的浑然天成。

  她不是没有去想过他的出身,他有家人吧,应该有父母兄弟姊妹……吧?

  她曾问过,可他什么都没说。

  是不想说、不能说,还是不愿意和她说?

  田十四盯着鱼小闲,她像花瓣一样干净的脸颊上有些许红晕,饱满的唇微扬,向来宁定的表情带着少见的欢喜。

  他从来没看过她这样高兴过,那欢喜太过明显,就好像希望能向所有人宣告她的欢欣喜悦和快乐那样。

  她这年纪该有的青春稚嫩,第一次在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绽放,令他有些挪不开眼,不希望那么快不见。

  “遇到什么好事?”他将她手上的盆子放到角落。

  “这么明显吗?”她捧着脸,眼里都是不该在白天出现的星星。

  “有点。”他为什么会别不开眼?

  她招手要他过来,喜孜孜的从藏在里衣的蓝布玉兰花荷包拿出几张薄纸。“你瞧!”

  那是一张张五十两的银票,共有二十六张。

  田十四看见这么多钱没有太多喜色,瞳眸连收缩一下也没,“你哪来这些钱?”

  “曹老爷给的。”

  “嗯?”他略微提高了音调,表示疑惑。

  鱼小闲叽哩呱啦把之前如何碰到曹老爷,到他想买下她那些木簪子打成金饰贩卖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曜风华是吗?”

  她傻傻的点头称是。

  “你没有把银子存到钱庄去?”

  “唔,因为这钱我有用处。”

  “说说看。”

  “我想和你商量,能不能把后面的那座山买下来?”她知道山地便宜,但买一座山准确的数字要多少,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因为你要做漆器,需要漆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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