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陈毓华 > 砸锅卖铁养王爷 | 上页 下页


  “这位大哥,我叫鱼小闲,鱼就是水里游来游去的鱼,闲呢就是很闲的那个闲,你呢?我的意思是……嗯,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咳了咳,站起身,拍拍看不见的灰尘。

  她想既然这男人和她同在一间屋子里,总该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分。

  糟,她动作一顿,她太快把自己本名说出来了……然而男人却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原主跟她同名同姓吧。

  这男人自从刚开始那一眼,就没有费心在她身上多投注过目光,她的问话就像丢进空气里,毫无反应。

  她这是对牛弹琴,还是表达出了问题?难不成他听不懂她的话……她不会来到语言不通的地方吧?“又或者我们是亲人?你……是我大哥?还是爹?”

  他原来应该有副高大的身材,可是现在苍白瘦弱、面颊凹陷、脸色发青,几乎瘦脱了形,又脏又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挂在衣架上的一块抹布,看起来虚弱不堪、摇摇欲坠,鱼小闲觉得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戳倒在地。

  她对男人的年纪没概念,实在不好猜,再说这年头的人不都早婚,他能有她这种年纪的女儿也不是不可能,是吧?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看她,看了有两秒钟那么久,眼睛黑不见底,神情既不灵活也不明亮,像一潭死水,他的唇看似有些忍不住的开阖,却在几度张阖后,重新紧紧抿起。

  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啦好啦,算她说错话好不好,虽然他什么都没表示,可他那目光像冰刀子,彷佛能杀人,一看也知道他不喜欢当人家的爹,哼,明明看起来有点臭老……

  不是哥哥,不是老爹,难道……她摇头,觉得匪夷所思,像被雷打到,抖簌簌的指头差点戳到他的门面。

  “该不会……我们是夫……妻吧?”

  男人浓密的睫毛下,藏着天生泛着寒意的眼睛,如果说刚刚的表情只是凝了一层寒霜,这会儿看似恨不得一拳把自己打飞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屑还是认同?是或不是?

  她有心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让人几欲窒息。“你干么瞪我,我也不想这么想,同一个屋檐下,你有比较好的答案就说啊?”

  夫妻……这是她能想像到最悲摧的答案了。

  他眼睫渐掩,把头撇开。

  这人要不惜字如金,不懂待人接物,要不就是个哑巴。鱼小闲一想到这里,心里冰凉,差点没闭过气去。

  一只看似随时都会嗝屁挂点的破病鸡,还是个哑巴,她虽然没想过自己将来的伴侣会像都敏俊教授一样优秀,可至少要待她好,起码要能说话吧,眼前这男人……鱼小闲一整个无言,忍不住替自己哀悼,有好一阵子郁闷消沉得说不出话来。

  惊悚一,她穿越了!

  惊悚二,她是个有夫之妇!

  惊悚三,丈夫是个哑子兼病秧子!

  惊悚四,她环顾周遭,这个所谓的家,穷得连小偷都不会来光顾。

  她这是好命还是歹命?

  应该死于车祸的自己穿过来后有了新生命,老天却给了她一个又病又哑的老公,老公她很缺没错,却不该是这样子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她只能把孟子的〈告天下〉给默念了一段,安慰自己。

  呜呜……她如果默念一百遍心经还是金刚经可不可以不要给她这么多惊悚?

  她胆子小,真的不看恐怖片的。

  因为打击过度,她也忘了自己尿急这件事,缩回炕床上,逼着自己入睡,哪知道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这个家、那个人,该在那的都还在那,位置半分都没有移动,她就知道自己得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女人能屈能伸,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然她挑来挑去、挑到一个卖龙眼的,退货?能吗?

  肯定没门。

  无论如何,命是上天给的,路是自己走的,这一世,她会非常珍惜,好好的过下去,所以要想好好的活着,就要学会适应环境,无论是家中一穷二白,还是有夫之妇的身分……她也只能淡定接受。

  不是她的心理素质强健、勇者无敌,或许她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跨出这道门便是新世界,可是在古代,这种历史书还是连续剧里才能得见的年代,这种两眼一抹黑,对外一概不知的世界,她能去哪?

  好吧,起码这房子破归破,还有个屋顶遮风避雨,一走出去,只有当乞丐婆、叫化子的分,就她这身量,一不小心还会被拍花子的当成娃儿给拍去卖了。

  且她这穿越过来的路人甲口袋空空,下一顿饭在哪里都成问题,前进不能,后退无路,能不认命吗?

  不,谁安排自己穿越过来的不重要,穿到怎样的身子,给什么样的待遇也不重要,端看她做了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既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也不要紧,最妥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重新振作,把自己归零,小心翼翼踏出第一步再说。

  她咽了咽口水,再度对把她当隐形人的男人伸出友谊的手,“既然我们住在一起,总不能喂来喂去的叫你,你叫什么名字?不能说话的话,你识字吗?”

  不是看不起他,根据她那些微薄的历史知识,这些古早年代的人因为教育不普及,很多人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文盲到处都是。

  他对她的手依然视若无睹。

  她讪讪的缩回自己的手。

  目光移到桌上,她想从水壶里倒点水让他沾着写在桌上,没想到那水壶底下有一个破洞,一滴水也没有。

  男人瞧着她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他莫名觉得心里解气了许多,哆嗦的伸出手,在桌面上写了“田十四”三个字。

  “田十四,嗯,好记又好写,你爹娘对你真好,要是给你取个‘龘’字,三条龙在天上飞,你签名的时候速度肯定没有人家快,凡事落后,不把你爹恨上一遍才怪!”

  他眼睫轻扬,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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