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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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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圭憋住气,拿了一顶大草帽,旋足便走。 “你就穿这样?” 她没好气。“难不成要穿高跟鞋、晚礼服。” “那倒不必,但至少换一套骑马装吧!”她不会打算用十一号公车逛完整座牧场吧? 他一箭穿心地刺中她胸口的痛处——她一向运动神经发达,只要是运动项目无一不精,偏偏碰上四只脚的动物便没辙。 “我有摩托车。” “你还是不喜欢四脚动物。”他蓦然说出没头没尾的话。 夏小圭马上警觉。“你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失言,噤声后不着痕迹地粉饰。“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动物。” “哼!”天知道她对有毛发的动物一向过敏,这些日子为了牧场的动物,她委实吃足了苦头。“你到底要蔚菇到什么时候,我可还有事要做。” “女燕子脾气太差没人要的。” “要你管!” “你是我的员工,我当然要管。”他冷言。 “大不了我……”不干了。她说不出口,一百多人的生计捏在她掌心里,难道,她就这样任人捏圆揉肩,哭笑由人? 她讨厌那种感觉。 见她迟疑,他冷冷地笑道:“原来你还不算太笨。” 咽下胸口凶猛的怒火,夏小圭撑着不稳定的嗓子。“算你狠……” “你最好记牢,我是天你是地,我是主人你是佣人,谨守本分,惹毛我对你没好处的。”他眼角眉梢全是北极寒冰,掀眉凝眼教人战粟。 夏小圭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头一遭感觉到他可畏又可怖的地方,无法言语,只能抿紧唇紧守她最后反抗的防线。无言的抗议也是抗议,她不会认输的。 “乖乖带路吧!” 很努力调整呼吸的夏小圭闻言便要走。 “难道没人教你,做为下人,应该等主人走了才跟在后头吗?”恶魔的教训又迫上她的步伐。 她忍气吞声退到门边,咬住牙龈。“请。” 当他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后,夏小圭下定决心,她决不主动跟那个自大狂说一个字,要不,她夏小圭三个字倒过来写! 她的誓言很不幸只维持到他巡视牧场完毕回来为止。 凛捌的风暴卡在夏小圭冒火的眼珠里。“你无权这么做!” “牧场是我的,我爱怎么改建不必征求你的意见。”书房里堆满待整理的东西,他两臂交握瞪着来势汹汹的她,语气也不佳。 牧场的残破超过他的预估,不更新建物设备根本无法展开其余的步骤。 更换新血轮势在必行。 “我不许你乱碰那些东西。”她有职责捍卫那些属于她小胡子哥哥的所有物。 朝她一瞥,他笑得冷淡。“我做事毋须你同意。” 一句话,成功地堵死她其余的话,夏小圭睁大水灵灵的眼眸,心中百味杂陈,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再收,满脸通红。 “很……好。”她备受打击的声音摇摇欲坠。 干吗?她哪来这么大反应?他不明白。 “既然你也同意,我立刻让人过来估价、拆除。”他公事公办地说。 她终究保不住牧场,她的力量太薄弱,苦撑了一年,仍旧从她手中失去——他像刀狠狠捅进她妥协又妥协的心。 她恨自己;好恨哪! “生气了?”他火上加油,多此一问。 “牧场已经易主,我能说什么?”任由血流如注的心隐隐作痛,她也决不在他面前示弱。 她眼中盈满伤心,为什么?不会就因他要拆除旧牛舍及马厩吧? “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她看起来随时有晕倒的可能。 不过就一些烂木头,她何必在意成那个样子。 夏小圭僵硬地扭身,被逼在眼眶的泪由眼角飞坠。咬住唇,她像被鬼追似的匆忙退逸。 他瞪大跟珠觑着手背上忽然平空飞落的一颗透明珠子。 那珠泪犹带沮热。 那是泪,她的热泪。 她哭了,为什么? 冲击如此大,该死的罪恶感如搁浅的浪花在一瞬间便覆没他冷静自持的心—— 人前的坚强和面具完全卸下、崩溃了。 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决堤的泪再也毋须掩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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