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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质布料下躺着一只如安东尼耳垂上一样的蛇环。

  “我没见过这东西,你一定搞错了。”

  欧阳越的右耳的确有耳洞,但他从来没见过他戴过任何耳饰。

  “‘赤色响尾蛇’是我们艾曼狄帕玛家族的家徽,错不了的。”

  关纣抬眼,突地灵光一现,难怪他觉得耳熟,艾曼狄帕玛家族——意大利黑手党最神秘的幕后家族。

  只要他们随便跺跺脚,国际便要有好一阵子激荡,这是一个集黑暗、恐怖和赤色为一身的组织。

  他决然不信欧阳越会是这恐怖家族的一份子,他或许有股与生俱来的特殊气质,或冷或热,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将之联想到黑暗势力的份子去。

  “他是。”安东尼明白关纣心想什么。

  从来没有人猜得中欧阳越真实的身份为何,他是最不像杀手的杀手,而且,还是最顶尖的。

  也只有他们才能体会无形的杀手最可怕,他披着任谁也无法确认的外衣,令人防不胜防。

  关纣深一层想,欧阳越其实是神秘的,没人了解他的来处、过去,甚至背景。

  他突然地买下隔邻月光牧场的地,唯一知道的只有名字,其余的,根本少得可怜。

  “请节哀。”安东尼转身要走。

  “等一等!”喊住他的不是关纣,而是另有其人。

  天光薄薄洒在她身上,染着灰尘,金粉四溢。她是个娇巧玲珑的女孩。

  她蜜色的脸有一抹脏,丰厚如云的头发还夹着一片树叶,两颊有着红扑扑的健康红晕,显然才在太阳下经过一番奔驰。

  她手拿滑板,面对一屋子的陌生人却完全不在乎,紧紧抓住她全副精神的是安东尼。

  “把你刚刚讲过的那两个字再说一遣。”

  安东尼制止蠢蠢欲动的手下。呵,普天下可没有女人敢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他一眼便猜出她是谁来。

  不错!完全符合他想像中的模样。

  他的欧阳叔叔是只不透气的瓶,若不是他分布全世界的关系网太过周全,任凭他三头六臂,也难从欧阳越口中套出半字有关他蛰居在台湾的一切。

  对她,他是百闻不如一见!

  “因为爆炸现场太过凌乱,很抱歉,我们无法找到完整的骨骸。”

  夏小圭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中的滑板颓然往下掉,在一片寂然的大厅中发出震慑人心的声音来,像她乍然倾覆的世界。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她扬起清灵的眼睫,眼底有片忿愤之色正在酝酿。

  她十指收拢,将如油锅烫烧的心情收拢在掌心中。

  “我不会为了一个玩笑远从意大利到这里来。”

  是否黑暗世界的人根本不懂表达感情是怎么回事?安东尼的脸上一片漠然,令人无法洞悉他心中的悲喜,即使与他亲如叔侄的欧阳越之死也激不起他起码的哀伤反应,他几乎不是人了,是木泥。

  “他告诉我的,是要到国外采购一批种马,不过才一个星期。”她喃喃低语,似在说给自己听,然后迅雷般的抬起头。“你们是谁,和我的小胡子哥哥有什么关系?”

  她不相信这毫无根据又突如其来的死讯。

  一星期前他还活蹦乱跳的,他答应她今天要回来的,这肯定是今年最流行的恶作剧,她的小胡子哥哥存心吓唬她的……一定是!

  关纣首先发现夏小圭不对劲的地方,她太冷静,安静得过了火。

  她应该哭、该闹、该使泼,那才是夏小圭式的作风。

  “小圭。”他箭步冲到她跟前。

  夏小圭毫无反应,脸色惨白,双眸空洞,身子轻龋,仿佛隐忍着十分巨大的痛楚。

  “小圭,别这样!”

  她晃了晃,极力稳住身躯。“关纣,他们骗人的对不对…今天是愚人节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宛若一不经心,破碎的言语便要乘风而去。

  “我们对他的背景知道得太少,小圭。”他尽量避开足以刺激夏小圭的任何字眼。

  “对!”她霍地顿首,自欺欺人的直视关纣。“小胡子哥哥的确很神秘,就像现在,你们或许以为他不见了,但他也许在世界另一个角落活得好好的呢!”她坚持欧阳越是不死的,就如同往昔她信任他一般。

  “小圭,不要自欺欺人。”她在逃避这项打击,关纣几乎要叹息了。

  夏小圭爱上欧阳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泥足深陷而不能自己,爱之深,而导致无法承受,她悖性地选择了逃避。

  “我没空陪你嚼舌根,待会儿我还有一场棒球赛呢!”她面无表情地陈述,就像关纣和安东尼从来役提过这档事。

  她视若无睹地越过众人,径自上楼,当她的手触上扶手的一刹那,足踝难以控制的跌踬了一下。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关纣全看在眼底,一向逍散诙谐的他不禁剪起双眉,愁虑爬上了跟。

  合上门,夏小圭麻木地站在门口,她的思绪有段时间是空白的,她双手下垂,似一尊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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