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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等候他们回来的除了佣人们的关心和热情之外,另有一波恶风静静坐在大厅中等待进门的夏小皀。

  “蜜糖,不要紧张,没事的,瞧你的手那么冷。”大宅的古董沙发中并坐着一对璧人。

  他略带低沉的声音泄漏中性打扮的性别。

  一头如金带波浪的长发披在肩上,幽碧清澄如湖的蓝眼,皮肤白皙,清雅的笑靥透着几分风华。

  另一个削薄的黑发,完美的心型脸,剪裁合身高雅的衣饰衬托出她绝丽脱俗的素颜,脂粉薄施,红唇嫣然,水汪汪的眼宛如雨后晴空,女人味十足。

  欧阳越疑惑的目光并没有停驻多久,夏小皀微带诧异的低呼声已解释他们的身份。“妈咪……泛德烈……”她一直无法释怀地叫泛德烈为父亲,他那么年轻。

  泛德烈给了她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式拥抱。“坏小孩!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地走掉,珍妮佛差点疯了呢。”

  “是吗?”一股脑涌向心口的热潮退得很快,夏小皀反以不在乎的口吻低言。

  “是你要她来的吧?”

  “宝贝,这样钻牛角尖不好。”夏小皀和珍妮佛母女间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而言之,是为人母亲的太过专注外面的事业,忽略了儿女,等到蓦然惊觉,儿女已经长大得不需要母爱也能生存。

  “你知道我不钻牛角尖的。”今天她已经够累的了。“对一个从小到大完全缺席的妈妈你要叫我怎么办?”

  “珍妮佛想给你一个无后顾之忧的家,你不要抹杀了她的苦心。”泛德烈想是深爱她妈妈,处处只见包容和袒护。

  “泛德烈,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吵过几百次,我拒绝再谈。”

  “宝贝——”一接收到珍妮佛哀求的眼,他又试图说服她。

  “你们大人太自私了,任性而为后就随便把责任推卸给旁人,你为难我不就为了安抚自己愧疚的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宝贝——”泛德烈试着打圆场。

  “甜心,不必再多说了。”珍妮佛坚韧地阻止了泛德烈。“她心情不好,改天我们再来。”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她也不想否认夏小皀指责的言词。那全是事实。

  她的小女儿长大了。

  “这几天我们暂住在全国饭店,有空我会再来的。”她平静过分地瞟了瞟自始至终守在她女儿身边却冷静无语的男人。

  他似乎是个好男人。他深情温柔的目光只随夏小皀转动——有这样一个成熟稳重、傲岸奇伟的男人照顾她放心不下的女儿,她可以少担一些心了。

  “别伤心,”欧阳越亲近仍倔着脸,连目送妈妈离开都不肯的夏小皀。“她会再回来的。”

  “你懂什么?”她不领他的情,但他的胸膛好温暖,一刹那脆弱的心像抓到浮木,她要这样暂时靠着他,以寻求抚慰。

  “其实你心里有她,只是死鸭子嘴硬。”

  “你说的是泛德烈?”她顾左右而言他,把泛德烈抬上来讲。“他是妈妈的经纪人,在某些方面我觉得他更有亲和力。”在国外那段时间,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不是珍妮佛,是泛德烈。

  “你的妈妈是个国际闻名的服装设计师,生活之忙碌是可想而知的。”他能体会职业妇女事业与家庭难以兼顾的困境,也往往因为这样造成家庭破碎,夏小皀就是离异夫妻下的牺牲品。

  “她是个有事业野心的女人,除了设计服装的工作,一年四季不定时的发表会,又拥有数家模特儿培训公司,加上她每年固定的进修深造课程……我完全是多余的。”

  不闻不问被丢弃了多年,现在想来收复母权,太可笑了。

  “傻瓜,你听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要珍惜母女间的情缘,你还有妈妈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欧阳越严肃又不失温柔的劝告她。

  她咬着下唇,娇美的容颜闪过一丝仓皇。“我需要时间。”

  那心灵的受伤岂是说忘就忘的!

  月光牧场以惊人的速度上了轨道,牧业蒸蒸日上,凌驾了这一带的观光和其他行业。

  另外,欧阳越以人手不足的理由找回以前在牧场帮忙的散工、牧羊僮,包括煮大锅饭的欧巴桑。

  夏小皀左拥右抱,乐不可支。

  “想不到这家伙人缘越来愈好,整座山都快变成她的地盘了。”以前如此,现在没变,未来,也该维持原样才对。关纣还是无法相信自己那粗枝大叶又少根筋的外甥女这么受人喜爱。

  “我也不懂。”欧阳越斜长的黑眸饱含疼惜地盯着窗外的夏小皀,她的一颦一笑他都不愿错过。“不过,你口中的‘家伙’是我未来的女人,嘴巴放尊重点。”

  关纣笑得像被疯狗咬到。“马腿露出来了,欧阳。”他明亮的眼滴溜溜转。

  “那小鬼告诉我你是‘他’,我也不信,你的惯用语还是没变啊!”

  “小皀知道我的身份?”在多年好友面前,再假装也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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