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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那日,褚家人来送嫁妆,也将褚氏的嫁妆单子带来,每个姑娘进门的时候都有一份嫁妆单子,除了夫君那边有一份,娘家也有一份。

  夫君的那份,荣氏从来没见过,自然无从得知褚氏的嫁妆有多少,直到看过褚氏娘家的那份单子,她才知道那些嫁妆有多惊人,只要能拿到一半——不,不用一半,十分之二三就好,往后,不只是她,就算她的子子孙孙要吃穿五代都有余裕。

  她不要才是傻子。

  只是事与愿违,徐明珠喜欢她并没有喜欢到是非不分,将嫡妻嫁妆充入公中,要是传了出去对他的仕途不利,更何况女儿要嫁的是什么人家,岂能如此便宜行事?

  他对荣氏虽然偏宠,却不会在这一点犯胡涂。

  他甩了门出去,这一夜直接歇在书房。

  荣氏气得嘴角发颤,但也不能如何。

  完聘后,这桩婚事算是底定,就等迎亲日了。

  看着再住也没多久的院子,徐琼心中不无感慨,这些天,来为她添妆的人络绎不绝,唯独不见徐芳心。

  她也不在意,荣氏问她要多少陪房下人,她也只要了平常侍候她的几个丫头和春娥一家人、阿青和他的寡母庄氏等人。

  京郊窑场缺一个大管事,碍于她无法巨细靡遗亲手插管任何事情,管事又攸关窑场命脉,她想让春大牛去补那个缺。

  人和人之间,短期内的信任靠的是直觉,长期信任靠的是双方的品德和诚意,在春大牛的身上,她看到了这些。

  荣氏见她要的也没几个人,还真都是她用惯的人手,更何况那几个手下人的身契早就捏在她手里,问她一问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自己也不能不答应。

  反正自己在这嫡女身上也占不到任何好处,既然如此,还是早早把她送走,图个眼不见为净就是了。

  日子过得飞快,万玄日盼夜望,终于盼来黄道吉日这一天。

  迎亲队伍抬着精雕细琢的八人大红花轿,浩浩荡荡穿过大街小巷,沿途吹吹打打的,炮仗劈里啪啦的好不热闹,直向徐家而去。

  白马上的万玄红衣乌发,风华绝代的玉容,满面喜气,不知震慑了多少围观的大媳妇小姑娘引颈张望,面红耳赤。

  到达徐府后,身着凤冠霞帔的徐琼让喜娘背上轿子,被红盖头盖住的徐琼看不到眼前景象,只听到四周一片喧嚣欢笑,以及不断的鞭炮声,心中漾起某种恍惚的感觉。

  这便要离开家门,迈入她生命中另外一个里程,和那个男人共组家庭,开始一段新生活了。

  等新娘上了轿、手抱着大苹果坐稳,喷呐、喇叭、锣鼓齐鸣,轿子被抬起,热热闹闹朝万府而去。

  万府离徐府有大半个时辰,徐琼感觉似远又近,只觉得手里象征平安的红苹果被她紧紧掐着,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万府大门奏乐放炮仗迎轿的声音,接着便有小喜娘来带她出轿,跨过一只朱红漆的马鞍子,步入红毯。

  进了喜堂,在喜娘相扶下站到一侧,不一会儿,她手中的苹果被取走,换上红彤彤的大彩球,她从盖头下端的空隙处看过去,先看到一件喜气洋洋的绸缎红袍,接下来看到大彩球的另一端在一个男人手中。

  她知道那是万玄。

  不知怎么,她的心忽然乱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繁缛的拜堂礼,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陀螺任由喜娘转动,最后夫妻对拜,耳里全是笑声和恭贺声。

  司仪高喊礼成,送入洞房后,徐琼只觉手上的彩绸球一动,不由自主地抓紧绸带,跟着眼前的脚步走。

  她突然莫名觉得安心,他似乎发觉她的不便,脚步放得很慢,她也跟着那双鹿皮靴子,安心地跟着他,缓缓走向新的人生。

  新房就在万玄住的主院,进了院子穿过大厅,经过回廊又进入后院,来到他们的新房。

  入洞房后,两人坐在床沿上,喜娘将秤杆递给万玄,教他挑去盖头,坐床礼之后,万玄出去见客,新房里只留下徐琼和丫头们。

  晓月拿了不少点心她让果腹,春娥在一边递上茶盅。

  徐琼摸出两个赏封递给她们,两人欣喜地接过赏封。

  接下来,元资公主和尤府的女眷来看新娘子,岂料连开日帝和皇后也来了,又是一番隆重的寒暄祝福。

  到了夜色降临,宾客尽散,新郎推门而入,丫头们全都退下,房里只剩下徐琼和万玄两人。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

  万玄原来就生得好看,此时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面带喜色,整个人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即便已经习惯他的容貌,徐琼还是忍不住微微发了一小会儿的呆。

  他走到桌旁拿了两杯酒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她还没回过神,他的手臂已经绕过她的胳臂,将酒一飮而尽。

  她见状,也学着他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

  还以为这酒没什么度数,不料才一入喉,辛辣的感觉便从口中蔓延到胃里,她看向他时,只见他眸光流转,越发炽热。

  收走两人的酒杯重新放回桌上,万玄在徐琼的身边坐下,此时,喜烛窜起两朵灯花,两人安安静静坐在撒满各式干果的喜床上,万玄这才有了“她终于属于我”的那种喟叹感。

  喜烛的光线在两人身上染了一层淡淡红光,万玄看着她,目光热情深邃,像是能把灵魂吸进去的潭洞。

  这样的目光让徐琼有些扛不住,“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她娇嗔着,秋波流转。

  他见她脸上渐渐染了酡色红晕,衬着她的大红喜服,简直美艳不可方物,可是也因为这样,他越发急促地将布满干果松子的棉被扔到地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绣有百子千孙图的锦被铺上去。

  见他似乎拿定了主意要和被子缠斗,她也由他去,她的头好重,凤冠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谁知道她一拿下凤冠,一双手便从后头揽了过来,接着,他转到她面前替她脱去外衣,然后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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