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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听听,她说的是哪门子任性的话!左岳原来理也不想理,但是,射进他脑子的“妹妹”两字,却让他猛地一震。

  他拍在水面的手落空了,恍惚间,听见小时候妹妹的哭声,她一直哭喊着不要走,满脸的泪痕。可是在佛烈德重男轻女的观念下,他被留下了,他惟一的妹妹却只能黯然跟着病弱的母亲离开,这一离开,就音信全无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攫住了他,当下,他失去了判断力,一个鹞子翻身,他以为身在浅水处的无暇不会有事,浪里白条得直往曹渔阳游去。

  不管她话中的真实性有几分,把她追回来问个清楚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她是怎么晓得的?心中充满疑问的左岳抓住了嘴角泛笑的曹渔阳。

  “哈啾!”接二连三的喷嚏打得打盹的小黑清醒了过来,“咳咳咳……”湿着卷发的无暇擤着发红的鼻子从浴室出来,她身上披着大浴巾,懒懒地倒在花床上。

  “绿。”小黑飞到她床沿。

  这么虚弱的绿,它从来没见过,自从她呱呱落地,体力就异于常人,别说咳嗽、打喷嚏,就连流鼻水也不曾有过,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头发是湿的,应该擦干,要是嫌麻烦用魔法也行啊。”

  无暇星眸半睁,眼前一片朦胧。“是你喔。”她觉得喉咙一阵刺痛。自从爬上岸喉咙就作怪到现在。

  “除了我,你以为会是谁?”小黑歪着头,使坏地说。

  “说的也是。”无暇潮红着脸,有气无力地回答。

  咦,这不像绿的作风,往常的她要是听到这种话,不反过来削它儿句绝不甘愿的,没有丝毫火药味,太不像咧!它用脸颊去触碰她的,哗,好烫!“呱,你生病了!”

  “我知道,你好吵,吵得我耳朵痛。”她的气息紊乱,从海边回来就不对劲了。

  更严重的是她的魔法失灵了,再专心的把咒语重复又重复,还是没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黑拍翅乱飞,急得跟锅上的蚂蚁差不多。

  魔女生病,它担心了,这是不好的兆头。

  它一直以为无暇只是贪玩,这下玩出火来了,火烧屁股,它该怎么办啊!天书!它灵光一现,“绿,你撑着点,我回时间廊去讨救兵。”

  无暇听得模糊,她的头从隐隐作痛转成剧痛,浑身的酸痛使她手脚发软,鼻子不通了,只能靠嘴小口小口得喘息。

  “左……岳、左岳——”她对着天花板呢喃。

  她浑浑噩噩,没发现她身边的花瓣不如原来的新鲜妍丽,已经有凋零枯萎的趋势,她什么坏事都没做,天却要来收她了,不公平!她闭眼,左……岳,快来!朦胧中,有阵狂风刮了进来,吹得屋里头的小摆设哐啷作响,挂在窗口的风铃更是刺耳。

  “我终于找到你了,绿!”起先是一团不清楚的绿雾,随着人形逐渐稳定,风止息在一个拔尘超俗的人身上。

  “瞌睡虫,快起来迎接我,装蒜,打你的小屁屁喔!”

  他长得极高,约莫一米八五,酒红的老爷裤,吊带里是包颈的水洗丝白衫,一双复古鹿鞋,有着中国古文人的温雅蕴藉,玉树临风的风采润泽得从他身上放射出来,弥漫着动人心弦的气质。

  “谁……”那熟极的声音撬开她心中记忆的大门,尽管意识不是很清楚,疲惫的跟还是睁开了一条缝。

  “你的情况不大好喔,怎么我刚找到你,你却变成这个样子?”他孩子似的蹲下来,偏头,凝视无暇无力举起的头颅。

  “石头,是你,你回来了喔,”无暇无神的眼恢复不少光彩,那是看见远游家人回家的色泽,她伸出滚烫的手。

  叫石头的男人一只手就包住无暇整个手掌,他还有心开玩笑。

  “哇,好烫,火力足以烤熟沙嗲肉串了。”那是他最新迷上的食物。

  “我生病了。”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拿出来说,除了新鲜感以外,还有自嘲。

  “你做了坏事,对不对?”

  “你还是聪明面貌笨肚肠的石头。”爱人是滔天罪恶的是吗?如果答案是确定的,那她大概没救了。

  “回家吧!”

  “是凤凰女要你来的?”她不想走。

  他拨开无暇的刘海。“跟凡人有牵扯是我们的宿命,趁牵绊还不深,撒手吧!”

  无心又无欲,才能活得久。

  “我想我是离不开他了。”

  当她从水中挣出头来,却看见左岳向着曹渔阳而去,她的心片片龟裂,失去温度的身体完全感受不到水温,这才明白她在无意中,早把自己的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了。

  “绿!”门开处,左岳闯进来了。

  他裸着上身,身下只有一条泳裤,可见他才从水中爬起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脸得胜的曹渔阳,不过,她总算还有一些愧疚心,看见躺在花床上的无暇时,漂亮的脸蛋闪过了后悔。

  石头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又瞧瞧一脸病容的绿无暇,无波无浪的湛黑眼瞳出现了思虑。

  “Z,请医生!”果断是左岳能成功的很大一个因素,就算他心慌,也能在短时间内把不正常的情绪排除。

  “是,少爷。”不曾露脸的人衔命赶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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