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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只是,他也在另一项任务中化为灰烬……

  他也曾想过,要是能再早一点遇见她,他一定会把她追到手,天天逗她开心,把真正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像他这样死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像模像样的当起另外一个人。唯一和前世没有分别的是,他仍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人人见到他都像见到恶鬼般惧怕。

  他在这里得到莫名的成就感,他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

  关于步从容,薄缥缈只在心里过了两遍就把他放下了。

  他是什么出身来路,她并不关心。

  这古代毕竟是男人的天下,女儿家只要不太惷,不要太聪明,老老实实的该怎么就怎么,太聪明强出头的容易薄命。

  她已经薄命过一次,那种事就不用一而再的尝试了。

  至于那个君卓尔,听说皇帝催促得紧,加上年关将近,命官、地方官如流般涌回百京,国事更加繁杂,他身为摄政王逗留在一个小地方不回,要是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不了皇帝,于是七日之前已经回京去了。

  如今小财女薄缥缈正安安稳稳地蹲在家里,准备过她的好年。

  现在她身上有了六万两安家费,还有几间铺子,她对钱生起了莫大的兴趣。

  薄缥缈查过,陆知转手给她的那几家铺子都是会生金鸡蛋的店面,她起先只按顺序逛了一遍,和掌柜、伙计的见面相谈、看过账册之后觉得掌柜、伙计都算勤恳,收支算是中上,暂时不必刻意去做改变。

  他日要是有什么变化再看着办,谁又敢挂万年无事牌?

  当然,她也兑现了对花儿的支票,拿钱出来让她开了一家卤肉铺子。

  她告诉花儿,卤肉铺子将来赚的钱不用入公帐,都归她,给她做私房,至于花儿能把卤肉铺经营成什么样子,她也不过问。

  既然给了花儿一根鱼竿,要怎么钓鱼,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花儿是初生之犊,对于自己要当老板娘了,摩拳擦掌,非常的积极,就连挑选的猪肉好坏都要过问。

  如今杂物间的木箱子都已经接上菌种,只要定期添加米糠补充养分即可,若是养菌成功,春天他们就会有千千万万的菇菌成果了。

  当这些事情都安置好,冬天第一场雪已经纷纷落下,树枯了,村景看着凋零,日子过得清闲,主仆俩开始琢磨着要吃什么。

  都说春要吃笋,夏吃冰碗,秋泡温泉,冬吃肥鸭,说到吃肥鸭花儿兴致勃勃,缠着张大娘给她做香栗板鸭,薄缥缈却想到她前世的曾祖父有一手好厨艺,能说会煮,但从不轻易下厨。

  曾祖父说肥鸭最好的吃法是煮七分熟,切成骰子块,放回原汤,下香料、酒、酱、笋、菌之类,再加上松仁、白核桃,上桌后,好吃到会舔碗。

  她每回总是吃得心满意足,如今那味道,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了,想到这里不禁怅然。

  瞧着外头飞絮般的雪花,她忽然兴起想吃冰碗的念头,虽然季节不对,但谁说冬天不能吃冰的?以前大暑的天气,她和伙伴们最爱的不就是找一个冷气开放的麻辣鸭血店,吃锅配冷气,那个爽快,现在还觉得回味无穷。

  想吃冰碗,外头的新雪不就是现在的冰屑?

  薄缥缈手上有了钱,有了闲暇,对吃食自然就开始讲究起来。

  她领着花儿舀着干净的雪,舀了一大瓷碗,分装在小冰碗上,碗里铺满新鲜的桃仁碎片,菱角、熟红豆、蜜饯果脯,挤上一层奶酪,再堆上小山高的冰屑,两人吃了个尽欢。花儿边舔舌头,边赞叹,“要是夏天有这么多的冰可以吃该有多好。”

  这又不难,只要有硝石就能办到,嗯嗯,到了夏天,也许能靠制冰赚点零花,在这里冰块是奢侈品,高官权贵要不家中有冰窖,要不就是冬日挖冰藏冰,三伏天才拿出来解暑,再不然只能到官办冰窖去买,几十两1车的冰块,寻常百姓哪吃得起?只能泡到护城河里过个瘾了。

  张大娘和王老汉自然也都得了一碗,张大娘看着冰碗里雪白晶莹的冰粒子,又瞅瞅窗外的雪景,有感而发地说:“没想到咱们小姐越发伶俐剔透了,就连新雪都能做成冰碗。”

  他们的小姐是很不一样了,他们身上一身簇新的袄子、袄裤、厚袜、暖脚的棉鞋,从头到脚都暖呼呼的,墙角还放着两盆炭火,往年他和老婆子也没这么舒坦过。

  “瞧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三娘子要是回来一定会大吃一惊。”王老汉虽然对甜食没什么兴趣,但是样子新奇,也把一碗都吃完了。

  说起现在在徐炎给人做西席的薄三娘,半个月前来了封书信,说近日要返家过年,张大娘扳着指头算,应该就这两天会到。

  “小姐也是有心,除了我们,也给三娘子置办了两套新衣裳,我看着她自己倒是什么都没有添置。”他们自家在他处讨生活的孩子还没想到要替老爹娘添置冬衣呢,这位他们本来都不看好的小姐却样样俱全。

  “别说你,就是我也有些摸不透小姐了。”

  背后议论主子不论是说好话,还是坏话,总归不好,老夫妻很快扯到别处去,而薄三娘则提前在隔日近午时分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

  她坐着杨老二赶的牛板车回来,刚进门时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离开时的那间破房子。屋梁墙壁新上的漆,新换的桐木门、门环,通到屋子的走道铺设整齐干净的清水砖,太冷天却不见一点积雪,在地上行走,完全不怕浸湿鞋袜,屋子甚至挖了水井,井边铺了一圈的大红砖,这样汲水洗菜洗衣别说多方便了。

  花儿搓着手开门见到她时,不知有多开心,也顾不得冷,奔过来把薄三娘手中的东西都拿过去。“三娘姨回来了,三娘姨进屋去,屋里暖和。”

  听见花儿的喳呼声,屋里人都出来了,高高兴兴的将薄三娘迎进屋子里。

  薄三娘一进屋就感觉到暖意扑面,外面冻骨的寒意去了大半,她脱去厚重的夹袄竟然也不觉得冷。

  环顾堂屋拾掇得十分干净,以前斑驳的旧椅子已经换成柏木圈椅和条案,两边置着一色四把的玫瑰椅,壁上有数幅山水花鸟绘画,四角皆摆着炭盆,墙角泥炉架着茶壶,咕噜噜的冒着热气。

  这些都投了薄三娘所好,蜗居虽小,宁馨而温暖。

  她悄悄的瞥了眼浅笑伫立一旁的薄缥缈。

  张大娘端来还冒着烟气的姜枣茶。“三娘子,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薄三娘坐下,看了桌上的瓜果一眼,目光移到举步过来向她行礼问安的薄缥缈身上。“姑母,您一路辛苦了。”

  她去徐水的时候,这个侄女不是这个样子,甚至连她这个收留她的姑母都爱见不见的。

  一副看不起她这寡妇的神态。

  可如今的她,脸上再没有那些扭曲和愤恨,一派平和的五官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如黑绸缎的发上只用一支莹白的簪子固定,小巧的耳际垂着两个珍珠小钉,一身束腰黛色小袄,眉目如画,笑意浅浅。

  她在打量薄缥缈的同时,薄缥缈也很大方的看着这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印象的姑母。

  颧骨微高,眉毛弯弯,带着股诗书墨香,如岸芷汀兰的气质,一身三香色潞绸雁衔芦花对襟袄子,举手投足都给人好感。

  薄三娘让她坐下来说话,薄缥缈也从善如流的坐下,顺手将花儿送上来的糯米糕往薄三娘面前挪了些。“姑母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休息一会儿,饭菜都是现成的,很快就能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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