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陈毓华 > 萌萌的幸福嫩草 | 上页 下页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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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乱哀怨一通,还是把人带进了专门为英昙准备的办公室里。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就等英昙大笔一挥,买买氏的崭新招牌、匾额就可以拿去请人裱褙,然后高高挂上去,有大师加持过的招牌,用的还是自家产的宣纸,这比任何促销活动还是广告,都能得到更实质的效益。 不是他吹牛,英昙的书法作品,不只享誉国际,中外收藏家都视若珍宝,每一幅作品都能在苏富比拍出天价,更遑论地下黑市的交易有多热络了。 随随便便几个字,都以不是人类能想像的价格在流动。 但是常常一字难求。 这跟他的人难找,而且绝少曝光,有很大关系。 他把身边的一切琐事,对外事宜,完全委托经纪人处理,经纪人也把关严格,等闲人见不到他的面,更别说联络了,加上他一年里头,泰半时间隐居在西班牙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几乎没有人能清楚他的行程。 这次若非他在美国的书法展准备开展,他老兄心血来潮的传了个Line给管璿,要不然管璿依旧对他的行踪一无所悉。 英昙的狂草是一绝,但是最叫人惊叹的是带有浓烈个人风格的独特楷书,按捺勾撇,那种杀伐决断,在他宛如钢骨的勾勒下,更叫人赞叹。 他的字,不只有懂得中国五千年历史的亚洲人喜欢,洋人更是把他的字列为收藏的热门。 也是因为他,管璿才发现,所谓的书法大师不见得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白发苍苍的老人才能称为大师。 英昙也不啰嗦,铺纸,磨墨,蘸墨,富有大将之风的字一气呵成,挥洒自如。 最后盖上也是出自他自己之手的刻章。 管璿抱着还墨汁淋漓的墨宝,“我马上叫人,不,我自己拿去裱褙,顺便叫人一起把匾额做好。” 不过他走了谁来招呼英昙? “不用招呼我,这里我熟。”看见管璿欲言又止,英昙很干脆的把他打发走。 “你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走人吧?”这家伙可是随性得很,从来没有不敢做的事,只问他要不要做,背骨得很。 “我还没有去和管爸、管妈打招呼,你觉得咧?”把他当什么人了,他大老远飞来台湾,可不是专程为了那几个字。 “知道了,那就好,晚上我们一起喝一杯。”管璿也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他也不啰嗦,就把英昙给晾在办公室里了。 反正,这里也曾经是英昙的家,家人咩,用不着特别招呼。 而且,重点是,他要的东西拿到手啦——这个比较重要…… 送走两批游客,管萌萌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到休息室找水喝,又上过化妆室,这才走出来。 碰到周休例假,游客比平日要多得多,携家带眷的小家庭,亲亲热热的情侣档,假借名目、消化用不完的福利金出游的公司员工,退休后闲闲没事的阿公阿嬷们,还有临时起意的散客,就算有几档游客衔接得过于密集,让她有点喘不过气,管萌萌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从傅家出来,口袋里空空一毛钱也没有,对未来茫然没有头绪的她来说,这份工作,每一分钱都弥足珍贵。 她笑眯眯的和经过的老师傅们打招呼,没有注意一堵高大的人墙就杵在人来人往的对面,等着她撞上来。 ——好吧,就差那么一咪咪。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先生你在这里,幸好没有撞上,抱歉、抱歉。”捣着胸口明明就被吓到了,也不知道是天生个性就这样,还是爸妈教育得太好,无论遇上什么事情,无论对错,她管萌萌绝对是头一个低头道歉的人。 通常,只要她这么一低头,无论谁对谁错,大事都能化小,小事也能化无。 只是,她纳闷了。 这位先生看起来没有要让一让,或是离开的意思。 山不动,不如她动,既然来到纸寮,都是客人,要以客为尊嘛。 不过,他像故意似的,她往左,他也移动,她往右,他也长腿一伸,又拦住她的去向,要不是管萌萌煞车煞得紧急,几次真的就撞进他的怀抱里了。 “这位先生……”你想讨打吗?“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她笑她笑,以和为贵,哈哈,以和为贵。 “你是导览员?”他施舍般的用他高贵的指头比了比她胸前戴的识别证。 管萌萌发现他的声音有力绵长,嗓音低而清晰,又带着几分令人分辨不出来的危险性。 涉及公事,管萌萌很快调整态度,“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圆圆的眼睛微睁,像能透光似的肌肤泛着叫人无法眨眼的柔嫩和粉红。 她的眼不大却特别有神,眸子亮得非常耀眼,衬托着精致的轮廓,加上认真诚恳的态度,有再强大防备的人也很快就会卸下心防。 英昙过分凌厉的眉毛桀骛不驯的挑了起来,对管萌萌的眼拙非常生气。 她居然不认得他了。 但是他认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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