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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对于问话,她什么都不解释,按部就班的过生活、过日子,至于谣言什么时候散,她一点也不关心。

  前世,她那沉寂的十几年打磨了她的性子,想透了世情,让她深深尝到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无奈,重生以来,一步一脚印,即便辛苦,却觉得自在圆满。

  她说得畅快,梅天骄则是如获至宝,他年少时厮混江湖,个性里有一部分是桀傲不驯的,他最不喜那种循规道矩,用绫罗绸缎裹的木头女子,乏味又枯燥,令人打瞌睡,今天听得盛知豫这么说,更觉得自己眼光独特,没有看错人。

  “那腌的蕨菜,淸脆爽口,下饭得很,你煮的菜我都爱吃。”他歪着头看她,笑得耐人寻味,突然接了这句。

  “如果有一天我只让你浇酱油配饭,你也会说好吃吗?”他这是认同她的想法,在暗示她什么吗?

  “我不会让你过上那种日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心中一荡,热意沿着耳根一路蔓延。

  “我从小没有享受过家庭温暖,没有人为我缝衣纳鞋,没有人管我三餐,你说只要有钱,这些东西哪里买不到?在我以为,的确是难买,难买一份心意。”

  “我是瞧你衣服都是补丁……”

  他心忽然一软,竟软得没边了。

  “他们说你铁血无情,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他一双眼睛长得凌厉漂亮,不笑时,这双眼显得很冷情,自然带出不凡的威仪。

  “我对打仗这种事情,一直不是特别有兴趣,西戎人剽焊嗜血,战场上,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铁血无情的镇压,才能见得些许安定。”他轻轻带过,他没说的是,不了结乱世,人民哪来安居乐业的日子可以过?

  他虽然简短带过,盛知豫却明了战争的凶险,他能胜战连连,绝不像他说得这般简单,这梅天骄不骄不傲,十分了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实在不怎么相信你会因为顶撞当今圣上,就被眨到这小城来。”

  “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他定定看着盛知豫,目光像两蓬被点燃的烈火。

  “皇上能在几个皇子之间胜出,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他岂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皇上当年的藩地远在西北,与京城相隔迢迢,若是没有你们这些臣子拿血肉相搏,用义气忠诚换来他的青云路,何来今日?你是把身家性命全押在他身上的,这样的人不叫心腹,还能叫什么?何况皇上才登基没多久,正是需要你们这些人替他办事的时候,你此时被眨,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那个中如何波折她不清楚,但稍稍推想便能明白每个皇子背后的水都深得很,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如何成事,几方较劲的厉害,这一路上的血腥……这皇位绝不是那么容易就坐上去的。

  梅天骄满目深沉,倏地站起高大的身子,在院子走了一圈,然后停在盛知豫面前:“这些话,你千万不可对外说起。”

  好个玲珑的心窍,居然说得八九不离十。

  “我明白其中的轻重。”对上他黑黝黝的眼神,盛知豫明白的点点头,这等大事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谈论的。

  过了片刻,又道:“你还看见了什么?”

  “就几个看起来功夫很好的黑衣人,除此之外没有了……我坦白相告,会不会一下子被灭了口?”她瞠大眼问。

  梅天骄欲笑,连忙扯直嘴。“他们都是我的弟兄,我年少时混过街头江湖,打架……打得很有出息,你也知道市井泼皮多,惹到我头上来,我自然将他们一一收拾了,但是这些小角色等级虽低,上面也是有人罩着,罩着小角色的魔头觉得面子被拂了,便来找我晦气,我自然又收拾一番,一路收拾过去,不知不觉便将四海八荒最大的魔头给收拾成手下了。”

  他大爷与人打架,讲得一个坦荡,一个光明正大,盛知豫鼻翼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后来我厌倦了那样有勇无谋的打杀,心想没有家世后盾的人想成功只有从军一条路,我就带着那些弟兄去投军。”从军后屡得战功,因缘际会认识当时还是皇子的新皇。

  “那西北是当今圣上仍是皇子时的藩地,他慧眼识我,我便跟着那一位一路走了过来。”

  这是要夸奖他有眼光,捡着了明主吗?

  “所以,你这是替那位来办差的?”她指了指京城那方。

  “是。”

  “钦差吗?有尚方宝剑的那种?”

  “你话本子看太多了。”

  “到底是不是?”她咬死了不肯放手。

  她实在是气不过,认识他这些日子,他大气不吭一下,害她误以为他真的落魄至此,一张热脸直贴人家的冷屁股,想起来就呕!

  “你要这么认为便是。”

  “小女子失敬了。”她行了个万福。

  “你生气了?”

  “哪敢。”

  “这乃机密大事。”

  “既然不可对人言,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挪开目光,不想搭理他。

  “因为这些日子相处,我相信你的人,”他眼中有十分的郑重,缓缓说道:“我有要事托付你……”

  “不帮!”

  “我还没说要你帮什么?!”她聪明、识大体,他又发现她的可爱,她横眉竖眼,却横得那么雅致,倒竖的眉毛竖得那么让人心痒,要不是他现在要托付的事件重大,他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告诉她,他要她。

  “你说,我听。”

  梅天骄牵着她的手坐在门槛上,将他要托付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听完,应得爽快。“我晓得了。”

  “能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恐怕要费些时间。”

  “最慢春分时节我就得返回京里,那时我就必须把东西带走。”

  这么快?冬天一过就要离开了?也就两个月左右。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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