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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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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银地雪光返照,来人可以清楚地看清无盐的面貌,但是他表情一如之前,只把她当成平凡至极的乡村野妇,既没有鄙夷,却也没有第二种情绪。 这令长年遭人视如怪物的无盐欣喜若狂,可是她仍硬下心拒绝:“对不住!荒郊野外原该请君子进来歇息,但是,这幢草屋只有我和姐姐两人,男女有别,实在不方便。”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进人打扰,只求叨来一杯热茶御寒。”他并不强人所难。 “真是失礼,请进来吧!”草庐方圆数十里不见人烟,连杯热茶都不愿施舍,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颔首,只一步就跨越门槛走进屋里。 小巧的屋宇,长什物无几,倒也收拾得干净利落简易可喜。 他一踏进屋里,无盐才发现他的高大,烛火照着他的脸,除了尘土外,他长得还真是好看。一种全身充满男子汉味道的好看。 无盐径往后面沏茶。 “无盐,是义父回来了吗?”布帘微掀,纤纤素手和一缕青丝掳掠了袁克也的视线和呼吸。 这般熟悉的音律……他霍地肃立。 俩俩相望,是前生,是今世,抑或苍茫中的错影—— “袁郎?” “胭脂。” 她失踪后,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日子的,人活着却像行尸走向,心如槁木死灰,心肠已冷,而她似乎也没比他少受一点罪。 他狠狠地捉住她,她的手腕不盈一握,轻轻一扭便会折断似的,他冷硬的眼瞳涌入暖意:“为什么不回来?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她坠落的山坡几乎被他翻得寸草不生,不肯死心的他由她的失踪地点呈放射状地搜索,日日夜夜。 “我不能。”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有苦难曰。 “是不能还是不愿?”夫妻相见不该是久别重逢的悲喜交加吗?为什么是这般咄咄逼人? “你居然这么说!”胭脂挥拳往他胸膛便是一阵乱打,“没良心的人!要不是忌惮你的安危,我何必一个人苦守在这里,克也是笨蛋、笨蛋!”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因为她的出现给整座山庄带来灾难,她宁可委屈自己不跟袁克也见面,这样一来搜寻她的官僚能够死心,也间接保障了大家的安全,就因为她太明白这层利害关系,才能在草庐住下,忍着思念的煎熬不回山庄去。 袁克也缚她不安分的小手,另一只手箍住她腰枝,饥渴的唇攫夺了她的。那是他日夜想念的红唇,他像垂死的病人干涸已久,一碰上她的唇,再也不放,直到胭脂全身瘫软偎在他身上。 端茶而来的无盐乍见这等状况,恍然大悟之下红着脸退了下去。 “跟我走罢!”他动手脱下自己的厚氅,往胭脂身上披。 “我……”她想,想随他到天涯到海角到任何有他在的地方,把所有的顾虑全抛到九霄云外,“好,你去哪儿我也去。” 凝视着令她魂索梦系的脸,他脸上的每一条细纹,每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他的体味,构成强烈吸引的网,就算他的胸膛是火,她也想飞扑,即使燃为灰烬也甘之如饴。 她又是他的了。袁克也欣喜若狂,几乎想仰天长啸。 “哈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也让我们找到你了,” 尚未来得及温存的鸳鸯被惊扰了。 翻飞的雪花挟带冷彻骨髓的寒流扑人温暖的小屋,炭炉经此一役,余炭化为嘶嘶烟丝。 闯进的不速之客,个个都是一身貂皮毛帽,原来就长得不怎样的脸,因为长时间潜伏在冰大雪地中被冻得更显狰狞。 宝剑龙吟出鞘,袁克也怒焰燃眉:“我还以为已经斩尽你们这些令人生厌的杂碎,不料,还有漏网之鱼。” “很可惜你杀的全是端王爷的人,我们兄弟可不会蠢得整天在你身边打转,鹬蚌相争,我们可是聪明的渔翁哩!”来人洋洋得意,屁股翘得比鼻子高。 “是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平常的他不难相处,若是有人惹他动怒,非死即伤,“凡事不知进退,逼人太甚。” 他曾以少年之姿游走江湖,踏遍三山五岳,靠的便是一身超凡武艺,人不犯我,我不犯他,如今……杀无赦!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剑出招,耳听兵器碰撞铮鸣不绝,烛火映着剑光闪烁,人影乱晃,然后一切归于静寂。 草庐家具依旧完好无缺,人也无恙,惟独那些闯入的人全部失去踪迹。 袁克也还剑入鞘,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霎时,一群不速之客已全部被摆平,像垃圾般躺在屋外的雪地上。 “克也?”胭脂从诧异里恢复,“你杀了人。”虽说是自卫,但是以暴制暴的手段总是过于残酷。 “大雪会湮没血腥味,无妨。”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跺脚。 “你指的是杀人偿命吧!”他自若坦荡,就像在述说天气一般,“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这话错了!”潇潇声瑟无比清楚,郭问颀长瘦长的身影骤然出现。 他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孔明灯,然后又抖落身染的雪花,寻椅落坐。 无盐马上倒来一杯热茶。 “义父。”胭脂福了福。 两人恭敬的态度让袁克也明白这看似仙风道骨、一身随意的男子就是胭脂经常挂在口中的郭问。 他青雅得令人惊讶,袁克也起先以为他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怎么也想不到是英雄出少年。 这下可为难了,胭脂是他的妻,她都开口称他为义父,就算他年长于他,又怎好……罢了,叫就叫吧! “在下袁克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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