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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婆妈,就像无数少年才会有的青涩情怀,不安忐忑,一会儿愁,一会儿笑,只因为身上处处都是谜团的她有可能是他心里梦里的那个人。

  就因为这少许的不确定,所以,只要遇上她,他总是一而再的打破自己的规矩,忘记一切纵着她,就只为了看她宛如花朵一样的笑靥和换来她衷心的快乐。

  很多事情的起始,都只是希望她快乐就好。

  他亦曾想过,好吧,就算人不一样,但是他不介意,他喜欢的是现在这个她骨子里的个性,和过往什么人都无关。

  但是就在方才,她亲口承认她就是那个“他”,那巨大如钱塘江潮的狂喜让他几乎失态、不敢置信,整个人漂浮在云端里。然而一再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终于让他从云端下来了,心踏实了,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欢喜不已,欢喜到想昭告天下,让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但是又有更多的心思是想把她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她的上一辈子,他错失了,让他后悔到痛不欲生,这一回,他不会再干那种傻事。是啊,在她还没有成为他的小媳妇之前,这秘密,他谁也不说!

  他不会再让她从自己手中溜走!

  想到这里,他对着她粉红的小嘴俯身亲了下去。

  §第十二章 姐弟重逢

  西太瀞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

  当她睁开眼晴,发现g己头痛得好像怏要裂开。

  宿醉吗?昨晚那喝起来像果子汁的酒,想不到后劲这么强悍,都隔了一夜了,阵阵的痛。

  酒力通常是越练越好,她怎么却越练越退步了?

  她哪知道那千樨香露是湛天动放在酒窖里的佳酿,看似小小一杯,后劲却是极强,她喝了小半坛子,哪能不头痛?

  “小姐,您醒了?”

  西太瀞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看过去,是春水,正端着铜盆和棉巾进来,准备伺候她漱洗。西太瀞发现自己躺的是在缥缈楼的卧房。

  “我睡很久了吗?现在几时了?”她记得她在湖心的暖阁里,好像说了很多话,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还不到下晌。”

  看着外面天色,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爷吩咐小姐要是醒过来,先把醒酒汤喝了。”

  “你怎么又喊我小姐了?”她一口喝光。

  “爷说以后不许再喊小姐“哥”。”

  “你是我的人,干么一直听他的?”

  春水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小声。“爷在楼下等小姐,一早就来了,这一等可是有半天了。”她可不要小姐和爷杠上了。“这春水不知道,不过昨夜是爷把小姐送回来的。”抱着,沿路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小姐往后就算穿男装,也不会有人当她是男子了。

  见她要下床,春水赶紧拧了热巾子递给她。“小姐要沐浴更衣吗?”西太瀞闻了下自己的衣领。“酒气很重吗?”

  “在爷面前,我们总不好失礼。”她一个丫头都看得出来爷对小姐很不一样,估计,昨夜的事,整个府邸的人都传遍了,怎么当事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连娉婷姐姐都说,像爷这样的男人,心就像岩石一样刚硬,从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那一路将小姐从暖阁抱回楼里,已经是破天荒了。而且,这样的男人,很难喜欢上一个人,但是一旦喜欢,就会是一生一世,她也曾妄想爷能看她一眼,只可惜,爷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

  听春水说的有理,她开始卸衣……“他大男人守在楼下算什么规矩?春水,你请他回去,我沐浴后就去见他。”也只有她敢用这种大不敬的态度对他说话。

  “小姐,您怎么就忘了这整个宅子都是爷的,他想待在哪,谁敢说不?”还请他回去?

  爷对小姐的冒犯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可她只是个小小的下人,还得留着好伺候小姐,命可不能弄丢了。

  西太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就是心里觉得忸怩。”又不是夫妻,她沐浴,他守在楼下,这说不过去,理字上他站得住脚嘛他?

  “我的好小姐,春水觉得倒不如您赶快洗洗,别让爷等太久的好。”也罢,西太瀞索性照着春水的话,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也许是因为身子清爽了,又喝了醒酒汤的缘故,宿醉的头痛居然好多了。春水挑了件珍珠色的小羊皮对襟外裳,茜色缣丝织繁花锦裙,一双金绸绣青鸾的绣花“我不穿那个,太麻烦了。”颜色都是她喜欢的,只是昨夜已经穿过一次女装,够了,她不想花那么多时间精神只是为了打扮自己。

  “这套衣服是爷一早送来的,吩咐小姐着装的时候要穿。”

  “他这是管头管脚,管我管成习惯了是吗?”

  “小姐您打扮起来不知道有多好看,春水今天给您梳个别致的髻,您一定会喜欢的。”她才不敢说大当家挑的衣服肯定是因为他喜欢,她要照实说了,小姐肯定会直接把衣服丢进衣箱的。

  她也记得,当初她们要不是为了躲避那连朝尘的追捕,小姐压根没想过要躲到湛爷这把大伞下面来遮雨。如今处处得听他们的,她能体谅小姐心里的不舒服,可换个角度说,只要是有眼睛的女子都看得出来,这是爷的示好吧,她可没听过有哪个男人会随便送这么贵的衣服给女人,小姐啊,您也太不解风情了。

  西太瀞无奈的坐下,托着腮。“春水,你说他费那么多心思到底想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心血来潮,逗着我玩吧?”

  “爷的心思哪是我能猜测的,不过小姐您可以想想,一个男人会随便给女子送衣裳服饰吗?”春水手脚麻利,将西太瀞如云般的黑发挽了个别致的惊鹄髻,正想插上那根玉簪子,却让西太瀞阻止了。

  她记得湛天动好像说过,这根簪子是要用来表达心意的,是要给……不,是要送给倾慕之人的发簪,那她这是被表白了吗?

  可他要给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间,她如今这脸、这身子早就不是西府的西太瀞了,她哪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不要这个,随便找支步摇就可以了。”她把那根温润有着和阗玉美丽独特色泽的簪子收进袖底。

  春水只好从螺钿匣子里找了支水晶步摇给她插上。

  其实有一瞬间,西太瀞并不是很认得铜镜里的人是自己,眼角就算不笑,也会渗出点妩媚,可她也只贪恋地瞥了一眼。好看又怎样?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一样都没有完成,把自己打扮得再美又如何?

  她匆匆下楼了。

  斜坐在椅榻上的湛天动支着肘,正在看一本书,西太瀞多看了两眼。

  不是她看不起湛天动是个粗人,她知道他识字的,但也才多久不见,他已经进步到可以看稗官野史的地步了,叫人惊叹。

  湛天动一听见脚步声,就放下手里的书,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细细的看过一遍,心想这套衣服果然再适合她不过了,硬要挑剔的话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喜欢我给的簪子吗?怎么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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