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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她一直是幸福的,不管生活、工作都有人打点,唯一爸妈此较有话说的就是感情了。

  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提醒她该是适婚年龄了。

  该有个家、有丈夫,有小孩。

  说,那是女人一生必须的路程。

  说起来是有点奇怪的,这些年,她什么都有了,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深刻的爱过谁,或是谈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

  热情,好像跟着她拿掉的心脏,也冷却了。

  有人追,她也接受。

  即使爱了,也有所保留。

  当对方想离去,她也不挽留。

  来来去去,就剩下偶尔被她抓来出公差的岳子军。

  她跟岳氏少东……应该说岳氏总裁还有联系。十多年了,他也从二世祖接手了他父亲留下来的基业,而且干得有声有色,在他那块专业领域里,已经是响叮当的人物了。

  她停在华丽的橱窗前面,白雪霭霭的布置,中间放着一辆哈雷,哈雷座上有个保利龙做成的圣诞老公公。

  纸剪的圣诞红洒了到处都是。

  这,应景的勾起了她心里最不愿意去想的一份记忆。

  哈雷啊。

  摸着橱窗,她记忆里有辆老哈雷,总是载着她在固定的那条路上来来去去,寒风中,老哈雷的引擎总会不定时的咳个几声,然后就会有着温暖的声音告诉她,不会有事的……了不起,我们下来推车。

  推车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突然~~

  “妈咪,那个阿姨为什么哭?”稚嫩的声音传来,小小的女孩穿得像个白雪娃娃,不解的对着她的妈咪提出疑问。

  “嘘,她可能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妈咪有点尴尬,却又不能不对好问的女儿尽力解释。

  谁?谁在哭?范紫今转过头来。

  母女俩看她转过头来匆匆的走掉了,她用手触脸,却是感觉两颊凉冷。

  怎么?是天气太冷,冷得她连泪腺都无法控制吗?

  抹去了那不该有的水珠,她抬头,眼珠子有一瞬间的迷惑,想动,它有自己的意识,不肯。

  人群中有个不该出现,也不可能会出现的人。

  他站在那看她,磐石般的不动。

  他……到底看了多久?刚刚的泪……他不会也瞧见了吧?

  “嗨!”

  良久,是谁先开口打的招呼?

  “我出来买东西,朋友要结婚。”溥叙鹏讲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你好吗?”很好、很好,她的心脏没有多一拍或少一拍的跳动着。范紫今你表现优异。

  他撇撇嘴。“很久不见,你看起来过的不错。”

  十一年一个人能有多少改变?起码她变的不太多,甜美白净,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是灵巧好看,身材玲珑有致,跟以前的洗衣板有天渊之别。

  缎面红色百摺裙,长统马靴,皮草披肩。

  真要说岁月为她增添了什么,就是她身上那股子忧郁更深更浓了。

  哼,这几年她应该过的舒畅快活,有什么好忧愁的?

  当年他就是被她这股该死的轻愁给迷惑得甘心为她去死,结果呢,她回报他的只有两个字——

  背叛

  不,他现在不傻了。

  范紫今痴痴的看他,剑眉飞扬入鬓,炯然有神的眼眸更加深邃,只是脸上的线条比以前深刻了些,那种爱笑的痕迹不见了,就连笑起来就会出现的酒窝现在是因为嘲讽才会抿出个淡淡的窝漩来。

  平头留长了,那样子即使发根柔顺的浮贴在颈子上,有些乱发仍旧不听话的乱翘,感觉上,有一点点可爱。

  白色立领棉上衣,卡其色灯芯绒长裤,皮夹克的拉链并没有拉上,有些不羁,还有更多的潇洒。

  好久好久,两个人像木偶,都没话说。

  在回味,在品头论足。

  他点点头,当作招呼,继续往前走。

  他走着,穿过了她的身边,穿过更多的人,然后淹没在人群。

  半晌,范紫今伸出发颤的手抚胸口,整个人靠在橱窗上,不断的深呼吸,一直到狂乱的感觉过去。

  她以为再也没有人能影响她的情绪了,想不到多年后一别再见,他仍然轻易的搅乱她的心情。

  她以为这些年自己多少有点长进……原来,都是自欺欺人。

  喇叭声响,把她拉回现实世界。

  岳子军把车停在停车格上对她招手。

  她深深吸气又吐气,拍拍僵硬的面皮,这才恢复原本的姿态。

  看她走近,岳子军探出头,“抱歉,我转去接萃慈又碰到塞车,你等很久了吧?”

  她摇摇头,也跟在前座的萃慈打了招呼,这才移进后座。

  没错,萃慈姊一偿所愿的跟岳子军在一起了,两人预定春暖花开的明年春天就要走进礼堂。

  这几年萃慈发挥她辅佐的天份,帮着岳子军过关斩将,开辟一片江山,好多年的耕耘,如今到了要丰收的季节。

  她默默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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