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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银钱在忠懿侯府是大事,忠懿侯世子崔继善起初还会好言好语的劝沈绾,说什么一家人要共体时艰,到了后来连崔继善向她伸手她也不给,所以崔继善很干脆的翻脸了。

  他自觉男人在外,没有银钱哪撒得开手脚做事?再加上忠懿侯夫人常常哭诉家里的花销大,沈绾压根没把自己当崔家人,别说帮忙,不时还冷嘲热讽,于是夫妻俩为了银钱,经常闹得不可开交。

  最让崔家人对沈绾有意见的是,她都嫁过去几年了,肚子一直没消息,忠懿侯夫人不遗余力的给儿子抬通房,后院是满园春色,沈绾独守空闺,心里的怨气越来越多,可也只能回娘家哭诉。

  次数多了,凤氏也被这女儿吵得不耐烦,加上沈仙不慎小产,圈禁的生活又憋屈,连出道门都有层层禁令,加上本来就没多少下人可以使唤,很多事情都要自己来,种种不如意让沈仙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动辄打骂处罚下人。

  最严重的是她动了要和雍寿和离的念头,不时派人到沈府要求沈瑛到官家面前求情让她和离,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

  沈瑛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去拔官家的毛?何况当初让众家娘子各自婚嫁,是沈仙自己眼巴巴要嫁的。

  但毕竟是沈府嫁出去的女儿,明目张胆的资助他不敢,废太子被圈禁是官家下的令,能不时的让人送一些日常用品到雍寿的府邸。

  然而只是杯水车薪,沈仙也不领情,把沈瑛骂得非常难听。

  凤氏生了两儿两女,只要一个能成器,她的晚年就不会不好过,可惜,女儿嫁的嫁了儿子们虽然留在身边却一个比一个不成材,因为有苦没地方说,于是她病了。

  本来只是心情郁结,沈云驹和沈云骅两兄弟又不时的生事,导致她的病越发沉道,后来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沈瑛求到雍澜面前,他实在拿这两个儿子不知怎么办,雍澜看在沈琅嬛的面子上给他出主意,建议他把两个庶子送去军中历练。

  为人父母的教不了孩子,那就送去给能教的人,也许还能扳正这两根苗子。

  为了这件事,凤氏又闹了,军中是什么地方?动不动就死人,她就这两个儿子,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沈瑛只骂了她一句妇人之见,不管凤氏啼哭哀嚎、滚地撒泼,铁腕的把沈云驹兄弟俩送去了西北。

  凤氏这时也知道沈瑛是与她恩断义绝了,为了表示她的决绝,负气吞药寻死。

  你沈府不是喜气洋洋吗?既然没我们母子的事,那我就拚了老命给你添堵,让你霉气罩顶,看你还会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凤氏的命到底没救回来,她完全没想到她这一走,出嫁的两个女儿等于没了依靠,往后在外头遇到什么事,再也没有人可以诉苦排解,也没有可以喊娘的人,人生只能靠自己了,相较于沈府的这些乌烟瘴气,雍王府中倒是喜事连连。

  泡泡有了一对龙凤胎的弟妹,对,沈琅嬛如今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

  她原来没打算这么快又怀孕,可是有人努力不懈的耕田播种,没办法,她只能生,可是这一胎和怀泡泡时完全不同,前三个月她就开始恶心呕吐还嗜睡,什么都吃不下,不到四个月,身形就消瘦得不像话,雍澜见她这样,也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

  回来探望的潇潇告诉雍澜,沈琅嬛这一胎怀相不好,就算撑到生产,孩子和大人都会出问题,最好从这时候就开始安胎,而且她肚子里的是两个孩子不是一个。

  一岁多的泡泡自从知道娘亲的肚子里有了弟弟或妹妹,本来就异常乖巧的他变得更懂事,当沈琅嬛想擅自下床伸伸懒腰的时候,泡泡还会苦口婆心的晃着食指说不可以。

  那天真可爱的模样叫人连拒绝都没办法。

  有了这么个管家公在,雍澜终于能偶尔进宫去理事了。

  这两年,官家萌生了退意,逐渐把国事交给雍澜,雍澜也没让他失望,在这一年秋天,庄子上的占城稻试种成功,虽然收获量不多,但他让人用占城稻做出的饭,官家吃得非常满意,下令进行全国性的推广。

  他这儿子是当皇帝的料,认为他不适宜,是自己以前的偏见。

  只是退位也不能说退就退,经过一年的交接,把权力都交到雍澜手上,官家在大卫朝庆泰三十四年春把帝位禅让出来,和宁皇后搬进了皇宫后廷的“倦勤斋”颐养天年,沈琅嬢是不愿住到皇宫里去的,因为那就表示闲暇时和夫君手拉手去林子散步摘花、跑马、下棋的惬意日子,甚至红袖添香,一起作画写字,反正每天都能折腾出新花样的悠闲日子一去不回来了。

  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不喜欢,她还是得跟着雍澜住到皇宫里去。

  雍商登基改元即位,气象一新,登基大典中,他携着沈琅嬛的手从丹陛石阶大步走上皇帝宝座,帝后并肩接受诸大臣和万民的欢呼。

  歴代皇帝从来没有人这么做,可雍澜这么做了,此举传为美谈。

  不过雍澜在位只有短短十二年,当雍紫绶一满十二岁就把皇位交给了他,自己和沈琅嬛“退休养老”去了。

  北桥市井街。

  二月里,光秃秃的大树冒出了绿色的嫩芽,家家户户的墙角、巷口,连不起眼的野花也舒展开了花瓣,万物都在复苏,到处都显得格外清新。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一间绿叶垂檐的二进宅子前,一个老仆立即来开门。

  “老爷、夫人,回来了。”

  一个穿着云纹直裰的中年美男子扶着一个挽发髻、穿着藕丝对襟衫子的美妇下了马车,两人始终双手交握,看得出来感情恩爱。

  “怎么没看见少爷和小姐?”老仆是个话痨,总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事,这到底是谁家的仆人,这么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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