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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你想抓鹿?”他大概猜得出她的想法。

  “鹿肉好吃吧,我们要能抓到活鹿,可以把它们养起来,母鹿可以生小鹿,崽崽相连到天边,你想那会是如何的盛况!”她咧开嘴,笑意从眼底溢出来,欢快得像拥有了整个天下。

  “你还想养鹿?”她眼底跃起的火焰带着一股势在必行的气势,铿锵有力的话语令人也跟着想象起鹿群圈养的盛况。

  她明亮的眼神让人觉得天亮了,地也宽了。

  这主意听起来不坏,不由自主的,他被她的微笑焐暖了。

  “所以我需要窖鹿。”她肯定的颔首。

  虽然具体的办法她还没想得十分周全,但这绝对是一条可行之道,他们家要是能富裕起来,起码有能力送壮哥儿去镇上的私塾认字,老师的束修不成问题;可以给浅浅存嫁妆,让夫家不会因为没有嫁妆看低她;可以让娘过上一把贵夫人的瘾头,再也不必日夜刺绣太花眼力,将来有眼盲之虞。

  这简直是一条康庄大道。

  “那么,就交给我吧。”他的表情冷淡,可那嗓音是有温度的。

  “需要工具吗?我带了镰刀和箭袋,早知道就把锄头也带上才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工具到用时也才知道缺很大。

  “不需要。你一边去等着。”

  “你究竟是何来历?”

  “你都胆敢雇我当长工了,这会儿才问会不会太迟?”

  “你……”她噎住了。

  眼前一片快速划曳而过的影像,就连他的衣角也没看到,战止已经跳进陷阱里。

  邬深深探头看着,就见他蕴起身上的力道,一巴掌搨平一面山壁,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左右开弓,简直跟削豆腐似的收拾妥了陷阱,然后他纵身一跃,脚尖点在山壁上,轻轻松松的从起码三公尺深的地底跳了上来。

  一样把细枝条搭起来盖上草、覆上土,完成了改良过的窖鹿陷阱。

  接下来的陷阱战止都如法炮制一番,日头已经爬上最高处,艳阳高照了。

  “去看看孩子们的榛子收获怎样,然后去抓鱼吧。”

  所谓棒打麖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北大荒有大片的沼泽、河流、泡子(小湖泊、池塘的意思)众多,邬深深刚穿越过来那时,也不相信鱼再多能多到用瓢子去舀,后来事实证明,冬天河面大冻时,用凿子在冰上凿上几个大洞,就会看见水中许多鱼自动游到洞口边,这时只要用大笊篱伸进水里捞,就能捞到许多鱼。

  邬深深那时才想到鱼在水里也是需要呼吸氧气的,冬天封冻,冰层阻断了空气中的氧气,鱼儿缺氧,这时开个大洞,鱼儿们自然争相跑到洞边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来到溪河边,几人分成三股,捡柴火、抓鱼、杀鱼的,不过,这是什么神奇的抓鱼法?

  就看见战止跳进水里,双手往溪里一摸索,接着无论捡柴火、取出火折子生火堆的人都瞠大了眼珠。

  简直是眨眼间,一条条肥硕的鱼活蹦乱跳的被扔上岸,不过片刻工夫,草地上堆了一大群扑腾四跳的鱼儿。

  鲫鱼、嘎牙子……一大堆叫不上名字的鱼,去鳃、去鳞,架上火堆翻烤,没多久便鱼肉酥香四溢,所有的人顾不得鱼还烫口,一个个毫无形象的咀嚼吞咽,美美的吃了一顿粗饱。

  金乌滑过群山背脊,一行人收获满满的下山。

  “阿姊,壮哥儿累……”壮哥儿拖拉的走着,拉住邬深深的裤脚,没什么力气地说道。

  邬深深蹲下来一看,经过一天奔跑,衣服脱得只剩下窄袖长衫,她眼见刮起风,才又给他穿上袄子,经过他不停的折腾,系带已经松了的壮哥儿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阿姊背你,好吗?”

  “嗯。”

  可邬深深把他掉到额前的细发往后拨,却发现他有些不寻常的呼吸和发红的脸颊。

  用手触摸他额头,邬深深顿时脸色大变。

  “快点上来,你发烧了!”

  “发烧?难怪壮哥儿觉得全身好像棉花软软的,走起路来也飘飘的。”他瘪着小嘴,神情还有些呆愣。

  “来,阿姊带你去镇上看大夫。”她卸下竹篓,抓起壮哥儿的小胳膊要背他。

  “我来!”只见强壮的胳膊一探,将快要软倒的壮哥儿打横抱起后挪到自己背上,“抱紧战哥哥的脖子知道吗?”

  壮哥儿整个人贴着战止,已经不会说话了,但小胳膊仍旧听话的搂紧他的脖子,小脑袋无力的垂着。

  “我先送他去梁尚书家看诊,小冽你也要帮我照顾好!”

  “屯里没有大夫,壮哥儿得去镇上!”邬深深急急解释,豆大的汗珠不合时宜的弄湿了鬓边的发,怕外来的战止不晓得屯子里的状况。

  “梁蓦是医学世家出身,虽然为官,一身救人本事不比太医差。”看着她这般心焦,战止不由得解释了下。

  “壮哥儿不要怕,阿姊随后就到!”事出紧急,刻不容缓,她握着壮哥儿的小手,心里却告诉、说服自己这男子是可以倚靠、可以信任的,她把弟弟交给他是可以的。

  背着不省人事的壮哥儿,战止脚下蓄力,便如一把脱弓的箭,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当邬深深带着妹妹和战冽气喘吁吁地赶回家,正好撞见战止和一个长了张叫人难猜年岁的脸的男人出来,他笑容和煦,如清风朗月,既有世家子弟的从容,又有豪门贵胄的气度,让人一见难忘。

  邬深深连气都没有喘一口,嘶哑着声音直问到梁蓦脸上,“壮哥儿不要紧吧?”

  就连邬浅浅和战冽也放下东西,全挨着梁蓦瞧,个个皆是疲惫又担忧的表情。

  “那小哥儿底子虚,又受了风寒,在下已经以银针祛了邪寒,往后静养几日便无大碍。”这女子一条乌辫因为赶路的颠簸,绷不住细碎的发丝,一双发红的眼眶看得出来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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