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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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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也带壮哥儿去吧。”让肖氏牵着小手走出来的壮哥儿冷不防听到两个姊姊的聊天,迫不及待地挣开肖氏的手,直奔邬深深跟前。 瞧着么弟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邬深深笑道:“今儿壮哥儿要是能吃上两个馍馍,乖乖去歇个午,阿姊就考虑捎你上山。” “我能、我能!”他两眼放光,拔腿就往炕上去,脱鞋、端坐,一鼓作气。 他身子差,平时姊姊是不让他上山的,只有秋天有坚果捡和夏天采黄花菜的时候才允他进山里去,因为这两样都是轻省活儿。 “娘,吃饭了。” 肖氏温柔的颔首,她莲步轻移,用一种和农村格格不入的秀气优雅落坐,几个孩子已经见怪不怪,倒也不是以为村妇就该粗鄙庸俗,而是肖氏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怎么都令人没办法联想她可是三个孩子的娘,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她比较像三个孩子的大姊。 俗话说:子不言母过。肖氏也没什么大过错,她不会葬花,不会吟诗作词,只不过她多愁善感了些,有颗拒绝面对现实的心……如此而已。 所以也成就了几个孩子有事找大姊,没事也不会去找娘的个性。 炕桌是用几块木板钉置的,几个人捧着面前的碗大快朵颐起来。 “好吃吗?” “好吃!”壮哥儿咬一口馍馍,配一口菜汤,小脸笑得很满足,“晚上我想吃阿姊做的‘乱炖’。” “嫌我做的饭难吃?!你这没良心的小子,平时阿姊不在谁供你吃喝,等阿姊回来就倒戈,明儿的零嘴没了。”邬浅浅啐他,用这种软软柔柔的嗓音说着威胁的话不说缺乏气势,就别提壮哥儿嘴馋阿姊的乱炖,就连她脑海浮现这二个字,都会不住的咽口水,只不过阿姊实在太忙了,外面的事自己帮不上,能做的就是把家中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不让她回来之余还要操心家务。 说到底,大姊也不过是个比她多上两岁的姑娘,一肩扛起的却是男人的事,她够辛苦的了。 她年纪比壮哥儿大,也记得那饿到眼泛绿光的滋味,那种饿到手脚发软、饥寒交迫,恨不得拔草根、啃树皮的滋味,她今生都不想再尝。 所以,现下对她来说,能有饱饭吃就很好,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日子更好了。 “明明二姊也馋。” “你这滑头,拿我做文章!”她拿起帕子替壮哥儿拭去唇边汤渍。 肖氏看着孩子们的互动,欲言又止,看起来很想加入谈话,但是那格格不入的感觉又那么清楚。 邬深深看在眼里,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过两天镇上有市集,娘那幅松鹤延年上回我瞧着好像剩下两条鹤腿?” “我下午加紧赶工,就余几针了。” 肖氏的绣工了得,经常从镇上接些大件绣活回来贴补家用。 对这大女儿,她的心境非常复杂,很多年了还是理不清到底是觉得欠她比较多,还是对不起比较多。 “眼睛要省着用,天黑了就不许再拿针,就算后天来不及,现在家里没那么紧了,下回也可以。” “我省得。”她所能做的就是听女儿的话。 邬深深分神看向壮哥儿,“吃慢点,汤别洒了。” “好。”壮哥儿咂咂嘴,对她的话是绝对服从。 饭后,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肖氏带着壮哥儿午憩,邬浅浅收拾碗筷,邬深深拿着竹篓去了井台,仔细把药草和野菜做分类。 药草清洗后放在簸箕里晾干,连带之前积攒的,等到赶集日去药铺去换银两,至于野菜可以晚上炒来吃。 “邬姑娘。” 邬深深抬头,站在柴门前的是单手牵着一个六、七岁左右孩子的战止,那孩子和战止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五官偏向柔软,眉目鲜活得像彩绘的瓷人儿。 要是这男人去掉那一嘴的落腮胡,俊魅程度应该更胜这孩子一大筹吧? 一大一小靠近,她闻到了刘寄奴的味道。 那瓷娃儿的脚裹着捣碎的草药,原来药草是要给他用的。 “大姊姊好,我叫战冽,我的脚舒服多了,大哥让我来给姊姊道谢,大哥说要不是姊姊,我这两只脚可能就要废了。”他穿着青衣,趿着布鞋,眼中扬着孩童纯粹的神采,用糯软甜美的声音对邬深深说道,毫不怕生。 邬深深看着他的眼,“小事一桩,不用客气。”然后指使战止。“那边有小凳子,拿来让他坐,或者你马上要走了?” 战止放下答应送过来的马鹿肉,还未搭腔,瓷娃儿瘪起嘴来,“姊姊不欢迎小冽吗?” “哪能呢,往后你识路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家壮哥儿玩。”对孩子她的态度一向比成人好。 人心难度,保持距离,各自安好。 “阿姊,你叫我?”揉着眼倚在门口的是本来应该随着肖氏去睡午觉的娃儿。 “出来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邬深深挑眉。 “给他拿件衣服他就跑了,把我的话当是耳边风是吧!”气冲冲跑出来的邬浅浅也不看人,一巴掌往壮哥儿的头巴下去,当然,力道不大就是。 “我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就想出来瞧瞧。”对二姊的“暴力”他早习以为常,因为压根儿不痛。 邬深深甩掉手上的水珠,接过妹妹手里的夹衣,扳过壮哥儿的身子给他仔细穿上。 倒是邬浅浅注意到有外人来,看见战止的模样,目光一下子转不开了,一颗心跳得奇怪不说,脸热得自己都心慌了。 “娘呢,睡着了?”不用问其实邬深深心里有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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