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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即使,他们的开始并没有照着世俗的正常步骤来,只是一场说好了的交易,更悲惨的是他把家族事业放在天秤最重的那端,长期严重的忽略她。

  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没时间伤春悲秋,兵败如山倒的他,东方司誉会等着怎么落井下石……他心里有数。

  一叶知秋。

  他心里明白,大哥急着掌权发展势力,除了忌妒还有什么。

  利益、钱,是的。

  在东南亚,各式各样利益大饼,不管走私军火、贩毒、洗钱、贩卖人口、高科技产品销赃,日本的黑帮、香港的三合会、义大利的黑手党以及大陆海、陆两线的黑道都虎视眈眈。

  不管有再多的名目,黑帮干的几乎多是见不得人的行业。

  他不允许色情跟走私军火、贩毒,可是这些都是收入的最大宗来源,挡人财路,看他不顺眼的人就等着这一天要除他而后快。

  他想起高中那群死党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一天不受伤,会皮痒吗?”他打架打得凶,黑歙那公子哥一见面就糗他,还会配上不屑到极点的表情。

  他东方狂也是何许人,当然也用拳头回敬回去。

  通常,都不会有谁来劝架,要是碍着路还会被多出来的手或脚踹到旁边去。

  “他是变态,天天带着一群人杀来杀去,抢来的地盘还要拱手送给别人。”这是禄瑶王。

  当局者迷的他其实也知情,只是选择不理会。

  “白白辛苦替别人打天下。”殷翡抱着女人边吞云吐雾边吐槽。

  “笨蛋!”

  “完蛋!”

  “臭鸡蛋!”

  乱套了。反正七嘴八舌,连吁若湛也对他的劳心劳力有过微词。

  他苦笑,望着不远处手术房依旧没有熄灭的灯,他手心握紧,心中只有一份迫切的希望——

  鸢,你一定要活下来!

  阳明山竹子湖

  果然,还是家常菜最好吃,尤其像竹笋鸡汤啦、芋头米粉、炒山苏、白斩土鸡肉,香喷喷的白饭端上手,几乎停不下来。

  摸着起码多了两公斤的小腹,梁菱光边咬着小馒头,边喝阿爸泡好的乌龙茶。

  天大的享受啊!

  “梁菱光,你这样吃下去我保证不用一个星期就可以当神猪供起来等庙里大拜拜用了!”大姊梁绿光端着茶出来,看见伸懒腰的小妹忍不住消遣她。

  “吼,大姊,你吃的也不会比我少,吃完还打包,难怪妈妈说女儿贼,嫁了人泼出去的水,只会回家搬东西。”

  因为梁菱光的回家,已经结婚的梁绿光也回家凑热闹,至于老二,刚刚饭吃到一半,电话来,送货去了。

  基本上,梁园海芋花田卖的都是自家人的苦力。

  “我老公,你姊夫辛苦上班,他也喜欢吃妈妈做的菜嘛。”说起在竹子湖气象站上班的老公,就是一脸甜蜜。

  “大姊,结婚好吗?”三两口把小馒头解决了,沿着小溪慢慢定,潺潺水声,涓涓长流,晒着暖暖的太阳,心情整个都变好了。

  “还可以啦,小妹,你在纽约有没有相好的男朋友?要是有带回来给姊姊跟姊夫看看,我们也好给你意见。”

  “姊,我是去读书的耶,功课好多,人好辛苦,哪来的美国时间交男友?”她说谎。她并不想让家里的人替她多烦忧。

  “真的吗?可是你这次回来,我就觉得你很不一样,有时候开心得过头,有时候忧心忡忡,好像有什么心事。”毕竟是大姊,眼光锐利得很。

  “哎呀,别老在我身上打转啦,刚刚吃饭的时候被轮流审判还不够惨啊?人家是三娘教子,我要住上半个月,有什么事慢慢再说嘛。”圆桌上,连很老很老的姑婆都来了,她又不是衣锦还乡,这么多人看她吃饭,很容易消化不良咧,真是的!

  “大家关心你咩,我们都在国内,就你一个人在国外,叫我跟白光怎么不担心?”

  梁菱光爱娇的把头偎到比她还矮上一个头的姊姊肩膀,双手搂住她的手晃来晃去。“我在那边可好了,要不然你手上的Tiffany手炼、妈的Gucci包包,还有姊夫跟老爸的Versace服饰是怎么变出来的?”她无意炫耀,只是想让家人安心。

  “我们可不需要你花那些钱。”

  “我知道啦,大姊对我最好了,等我毕业,要是失业,回来让你养!”

  白色花海行程的独特景观许久不见,阳光出来的山坳缥缈的山岚也逐渐散去,还青山一片翡翠。

  “你喔,当初吵着要出国,说要靠美术扬名立万的人是谁啊?”姊妹情深,要不是遇上疼爱她的丈夫,她是千万都不嫁的。

  “大姊,我是不是很笨?”朴实简单的房舍,改变不大的老街,清新的空气,这里,跟曼哈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是在草花树林还有海芋田里长大的女孩,闻着泥土气味,呼吸山林雾气,以前万丈雄心想往外飞,现在回来,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心始终留在家乡,并没有跟着她的人到异乡去。

  “姊,你先回去吧,姊夫等你的便当可能等到胡子白喽,我太久没回来,想到处走走。”

  “别走太远,十点过去客人就上门了,妈说难得家里多个帮手,她可是准备了很多工作要给你过暑假啊!”

  梁菱光忍不住笑。“知道啦!”

  愉悦的假期很快过去,半个月后,梁爸、梁妈又像当初要送梁菱光出国那时的光景,两个老人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泪洒机场,搞得要搭飞机的人反而掉不出一滴眼泪。

  “妈,我两年后就回来了。”

  “我可不要不会说台语的女婿喔。”

  “阿母,你是说只要会讲台语就算是阿兜阿也没关系喔。”梁家老二梁白光出面打圆场。

  “你这个查某囡鬼,我是舍不得小菱啊。”

  歌仔戏哭调要唱很久,人不见,可能愿意早点散场的。

  上了飞机,梁菱光莫名的喘了一口气,她跟空中小姐要了矿泉水跟报纸,希望这两样东西可以帮助她一觉到L.A.。

  这十几天她的心好像踩不到底,虽然跟家人在一起很开心,手指还残留着海芋田的泥土味道,但是,一颗心就是没个着处。

  还有大约二十几天的暑假吧。

  可是她要重新找房子,要搬家、选课,时间真不够用。

  她喝了口水稳定心情然后摊开了报纸。

  斗大的喋血火并新闻刊登在社会版头条。

  黑字凶戾的撞进了她全然没有设防的眼瞳。

  《本报日本特派记者讯》:

  传日本最负盛名黑帮神龙座下第六代目组长的三男东方狂也,日昨在一场地盘抢夺流血事件中疑似脑部、腹部中枪,大量失血而亡。

  神龙座下六代目组长对这件事情低调不做任何表示,交给最高顾问的中熙t郎出面说明……

  铅字印刷,不管梁菱光看过多少遍,都没有改变,也不会。

  良久。

  “你好卑鄙……”报纸被她摊在膝盖上,她如飞瀑的长发从双肩垂披遮住了侧面的表情。

  坐在隔壁的客人听不到她的喃喃自语。

  这么美丽的乘客,不管怎样还是要多看几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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