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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那样貌我不可能看走眼……”为了一窥凤诀的真面目,他可是用尽心思,连画像都找人绘制,供在他的房里,只差没三炷香膜拜。今日能在码头遇见,啊,那个激动啊,往后要能套上关系,他的生意想更上层楼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露白也不理小哥的花痴样子,径自上了马车。

  她这小哥有时正经得很,有时却让人哭笑不得。

  她的行李也就一只箱笼、坐骑和吃货,这些都用不着她担心,于府的管事都已经让人放到后面的马车上,只等主子们上车,就能出发。

  于府么姑娘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离家许久的姑娘回府,主子们是激动多过怒气,还是欢喜凌驾恼火?下人们不敢揣测,只是姑娘回来了,他们每天被府里低迷的气氛如架在火上烤、心情忽上忽下的日子,应该结束了吧?

  这一年来,于府的上上下下硬生生地痩了一圈。

  是给惊的。

  分别许久的至亲相见自然是一场拥抱哭诉和眼泪,还有止不住的打量和询问,这半天在团聚和喜悦中度过……呃,也不尽然。

  譬如,于家老太爷发下话说不想见她,叫她滚回去见爹娘,好好反省;譬如,三房的长子,也就是于露白的大哥于露谨也是没啥好脸色。

  于露谨留着两撇山羊胡,有股苍松翠柏的气质,他把妹妹从正气堂领回来,沿着长廊,从不告而别是不尊、不孝,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数落得她如同上了金箍的孙悟空,头疼得只差没满地打滚。

  来到父亲的书房前,于露谨勉强打住叨絮。“父亲在里头等着你,自己进去吧。”

  于露白是把皮绷紧着回家的,也准备好任何劈头盖脸而来的责骂,但是,太奇怪了,她那主掌着国子、太学、武学、律学、小学政令……以及升点,替学官打考绩,每天忙得不见人影的父亲居然在家?!

  怪事一桩。

  父亲和几个兄长都不同,他兼倶文人和官员的两重特质,做官,不见得排得上号,厉害的是在文人中的名声。

  他闲时寄情诗书,纵情山水,几个孩子都是放宽心的交给邱氏,说白了,就是个酸腐的风流文人士子。

  那她可不可以自己往脸上贴金,爹留在家中是因为知道她要返家,念着父女之情,特意等着她的?

  几个兄长既然没向她通气,她虽觉得奇怪,但也不觉得会有什么事情。

  看着妹妹进了父亲的书房,于露谨在门外露出一脸不忍的表情。

  于纪年岁不大,头发黑白各半,脸上倒有不少皱纹,不过毕竟是个文人更甚于政客,一身风流潇洒气度不因年岁而消减。

  于露白一进门就双膝跪下,“女儿不孝,女儿给父亲请安。”

  于纪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眼中闪过许多情绪,然后轻叹了一口气,却是没让于露白起身再说。

  “你是不孝,给家里招惹了这许多祸事,可知错?”于纪的声音带着一丝看不见的疲惫。

  于露白话堵在喉咙口,这好大的罪名!问题是错在哪里她都不知道,怎么认错?

  是因为她离家太久,如今要算总账了吗?这会儿心底不禁有几分惴惴。

  “看起来你那几个兄长都没有人敢跟你递话,你可知,你被罢官的事?”

  “不知。”于露白垂了眼,两手规矩的放在大腿上,两片嘴唇一掀,安静而平缓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不知?

  于纪掐着胡子的手抖了抖,那些个兔崽子,这坏人原来是要让他这爹来做!

  “这件事你没有个什么想法吗?”

  “圣上不乐意让我当那个官,我还能强求不成?”

  于纪这下有点惊骇了,这女儿从小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一直以来对她的事情他也说不上话,可他完全没想到她对用军功得来的一切竟然毫不惦记,说放就放。

  也是了,要是惦记,哪还舍得离家出走,一去像断线的风筝不回头,完全没把爹娘和这一家子放在心里?

  只是女子只身在外有多遭罪,他也不是不知道,说来说去,这一切都要怪沈家那个无缘的女婿。

  唉,女子像她这般大胆,不上朝不面圣,御赐的宅邸放空城,为情远走,这是活生生打圣上的脸,活该皇上要恼。

  被罢官的事也算给她个教训,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总得要让她长记性。

  “官场上浮浮沉沉的事儿多了,被罢官何尝不是朝堂斗争的结果?有人瞧着你这大将军不好了,便把你弄下来,你离家不过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下来就下来吧,何况,女儿家要这么大名气做什么?没得阻碍了婚姻之路。”

  婚姻才是女子的归宿。

  于露白一声声的应下,也不反驳,挺直的跪在那里。

  她回来之前心里就有准备,皇帝不会轻饶她,那大将军的头衔对她来说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她不过是战场上求生存的蜉蝣,只要脑袋还在脖子上,一切便算安好。

  于纪背着手踱步起来,又摸摸胡子,睨着始终低着头的女儿,“你可见过你祖父了?”

  “女儿一进门就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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