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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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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这欺软怕硬的小人是现成的垫脚石,虽然踩了还怕脏了自己的脚,不过也只能将就了。 “你知道怕是最好!”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不知被酸了一把。 “很怕、很怕。”几不可见的冷笑从于露白唇边划过。 这是明明白白的敷衍,牛大气得肝都痛了。 于露白才不管他会不会气得五臓六腑都出毛病,从腰际抽出一张用卷筒装着的图纸。 “我有图纸要呈献给大人。” 为了这玩意,昨晚还花了她大半夜的功夫。 “图纸,什么图纸?拿来我瞧瞧!”牛大眯起了小眼睛。 于露白很大方的递给他。“千万小心拿好,别撕坏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和功劳。” 银子和功劳? 牛大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他肚子里的虫,为什么他想什么她都知道,他想毁了手中的纸片,什么银子功劳……他娘的,这是什么玩意? 牛大再糊涂混账,好歹也在工匠所里混了好几年,这广备攻城作坊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概念他还是有的。 他是不认得纸里头蚯蚓般的字,可图他看得懂,那个很像抛石机的东西还有长长的是火铳吗?该死!这玩意儿要是拿到大人面前,他想往上再升一等职位绝对没有问题! 他冷汗直流又按捺不住欣喜,他要是昧下这玩意,所有的功劳都归他,那他岂不发大财,要出名了? 看着牛大掩饰不住的贪婪,于露白冷冷的泼他一桶水,“你不识字,确定把这图纸拿到大人面前有办法自圆其说?” “你这是想抢功?”所有的窃喜和发财升职的念头都一扫而空。 “我要是想抢牛爷的功劳,就不必把图纸献给您了。”必要时,她也能把言不由衷的话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只是说,这图纸是她画的,想法是她的,他到底凭着哪一点觉得自己抢了他的功劳? 牛大眼珠转了转,心里打起算盘来。 的确,要是上司细细问起这图纸里面的内容,他一肚子草包,别说解释,丢人现眼是肯定的,要是问罪下来,他讨不了好,还会吃不了兜着走,看起来不拖个垫背的不行,再说,她红口白牙的,可说了功劳是要分他的。 “得了好处,你我三七分。” “我七你三。” “当然不是,是我七你三。” 吃人不吐骨头,真贪心。“要不这么着,奖赏和升迁你选一样,要是两样你都拿了,我这图是画心酸的?谁都不容易是吗?” “哼,说得好听!”牛大嘴里不饶人,但是心里清楚得很,图纸他可以硬抢,但是…… 他姥姥爷的,这独食他一个人真的吞吃不下去! 这小子刚还说什么? 谁都不容易是吗? 他奶奶的,他为什么有种被打动的感觉? 于是那张图纸很快呈到了宋边的桌案上。 宋边年纪四十开外,有张典型文人的容长脸,留着八字胡,多年官场历练了见人未语先笑的功力,识得他的人都说他是个笑面虎,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他原是京城人氏,这些年自觉年纪大了,动了返乡的心思,绞尽脑汁的打点送礼,也不知是否打点不够力,就是缺那么临门一脚,无论如何使力蹦跳,他在荷泽县这广备攻城作坊一待就六年,不说绩效考评如何,就是挪不了窝。 他心里那个急啊,他的同年大部分都有了好前程,要不是朝廷大员,要不也是地方一方要员,他自觉才学能力都不输人,但是轮来轮去就是轮不到他,难道他只能让妻小跟着他老死他乡? 他不时的感叹时运不济,忧郁寡欢,人都快要得病了。 小吏把图纸送进来的时候,宋边正有客人,胥吏也没敢打扰,因为收了牛大的好处,他对着师爷一阵猛招手,两人本来就有着亲戚上的交情,师爷不耐烦的上前,交头接耳后,方才轻怠的脸色忽地转为慎重,很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的送上宋边的案桌。 “这是做什么?没看我有客人在,做事鬼鬼祟祟的,我宋边做事一向堂正,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究竟是什么事?”官做得久了,官僚气息改不了,张嘴就是这话。 这话猛听没有什么,可其中指桑骂槐的意思可就深了。 这是借着师爷敲打来访的客人,表示我可是日理万机的人,和你谈天说地是给足了你面子,对我的要求,你是知道的吧,那就好好的允了吧! “大人,是急件。”五旬年纪的师爷躬身说道。 “既然大人有公务,在下就告辞了。”客人的声音如静水深流,深水无声,毫无温度,但是笑容温和,举止优雅,如谦谦君子,带着浓浓的书卷味。 不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好欺,哪里知道他是披着羊皮的狼。 “凤大掌柜的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小事一桩,不打紧。” “事情看似颇为紧急,大人公务要紧。”既然已经走了过场,趁机走人的好。 凤诀逗留在这个小县城,消息也不知怎么传出去的,这位宋大人频频让人投帖,他以两榜进士出身当垫脚石,却没有出仕,做为生意人,能不和官府打好关系吗? 因此他才会在这里跟他扯皮。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生意人再有钱,总不如做官来得体面,在他以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陆上的生意从西北洛阳的关卡税赋,要是没有做官的帮着打招呼,就能把人剥层皮下来,如此一来,还说做什么生意?所以与官府打交道就成了必要之恶。 至于这些做官的能从他身上捞到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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