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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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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肆一直以来都是凤鸣和部属、友人交换消息的地方,每逢有重要、无法用黑鸱传递的讯息,都会在这里碰面商谈。 凤鸣总不定时的来观看比试,好掩人耳目。 大鼓擂起,一个个赤裸着上身的壮士绕场而入,寻对扭摔,一交上手,场边的观众就呐喊助威,一有人分出胜负,群众便会欢呼,配以击鼓三通,场面热烈也激动人心。 “二爷。”迎上抱拳的是个胖子,眼眯眯,嘴角也咪咪,圆圆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该有的纹路,不讨人厌之外还给人亲切感,教人不敢恭维的是那身茜红色的大锦袍,看起来宛如一颗滚动的蹴鞠。 “坐。”凤鸣随意的点头。 苍古见替凤鸣倒了杯茶,自己却从腰际拿出一个特制的小酒袋出来,喜孜孜的打开酒囊口,喝了口老酒。 “人家说酒囊饭袋就是我这种,无肉不欢、无酒不乐,二爷,您多见谅。”讨喜的人讲起话来也没个正经,可是表情一肃之后,却有股吞卷万物的气势存于眉间。 这看似无害的大叔竟能在转眼间融合这么矛盾的气质,实在诡异。 这副模样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他的另外一个身分竟是排云国铁骑大将军。 “你少喝点。” “我喝归喝,二爷您交代的事情我也没落下,一件件都办妥了。”抹了抹嘴,苍古见忍不住叫了跑堂伙计送点下酒菜来。 而后苍古见脸色不变的压低了嗓门,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四大家族都已经打点妥当,他们允诺只要二爷开口要的东西,一定如数供应,这是他们立下的契约。” 一迭盖着红印的白纸从他领襟里拿出来。 凤鸣不接。“毁了这些东西。” “二爷?”他不明白。 “毁掉就是,然后务必把这消息传回四大家族的耳里。”人心是微妙的,你越是抓着他的弱点,他越是惧怕你,说不准哪天便会反咬口;反之,你让他知道自己赋予他信任,他反倒会为你所用。只要抓住人性弱点,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虽然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也不怕撕毁这契约,毕竟信任二字对商人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 毁掉契约,也许将来什么都得不到,但也可能以小搏大,得到十几万倍的收获。 “属下知道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二爷的意思,但以两人十几年的交情,加上凤鸣交代的事情从来没出过错,他欣然颔首点头,收回了那些契纸,也不啰唆,离开办事去了。 凤鸣慢吞吞的倒了杯茶,没急着走的意思。 倒不是这里的茶有多好喝,而是他多年养成了阅人习惯,人多的地方,最容易看出人的本质,他底下有不少人才都是因此发掘而来的。 天底下最有权的自然是宫内的皇帝陛下,而始国最有钱的是四大家族,擎天堡、梦离山庄、江南大贾、凤京隆府。 这四家都是皇商,经手的都是皇家生意。 擎天堡经营的是刀剑马匹的买卖,提供军队武器;梦离山庄经营官窑瓷器;江南大贾专供皇室丝绸茶叶,至于凤京隆府因为握有权势,京城中的买卖十有八九都与隆府有关。 最重要的是隆府还插手内务府生意,拥有官银调运权,也就是说始国各地税收、军中饷银调拨,都得透过隆府钱庄运作。 他能得到这几大家的帮助,尤其是隆府,就如同老虎添翼一样,对于将来他要做的事情,大有帮助。 而他会如此苦心经营只为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没犯什么错,错在出生于错误的家庭,可是,那毕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家庭,他不能选择;被送出国当作质子,他也不能选择,多年来,父皇兄长对他不闻不问,亲情凉薄,他早已觉悟。 等待多年,期望却不断落空,他还要继续任人宰割吗? 那不是他的作风。 他要自由。 父皇不给,兄长不给,就连始国皇帝也不给,那么,他就自己取。 凤鸣始终不明白排云国与始国明明实力相当,为什么他那昏庸的父皇要书下降表,愿为始国臣国,自取其辱? 一念之差,葬送了他多年的青春和自由。 他不想做一个积弱国的皇子,在异乡求得苟延残喘,坐以待毙,也不要任人凌迟,他要拿到他想要的! “凤鸣!”娇嫩动人的声音打破凤鸣彻骨寒意。 不必抬眼,他也能听出那声音是出自谁。 她一个金枝玉叶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她的深宫大院,瓦肆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对她而言并不安全。 女扮男装的霜不晓带着锦红,两人都是布衣打扮,除了她那张惑世的容颜和个头娇小了点,倒也没有太格格不入的地方。 真难为她去找来这只在民间才有的布衣棉裤了。 “果然是你,我远远看着还跟锦红打赌,真的是你坐在这!”她大大方方的落坐,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新鲜又好奇,乌黑灵动的眼看着台上已经进入决赛的角力出了神。 “这里不是黄花闺女应该来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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