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陈毓华 > 黯销魂 | 上页 下页


  这个好看的哥哥和其他哥哥们都不一样呢,她那些皇哥哥们只要得到什么珍奇异宝就会往她的折兰殿送,每个人都使尽办法逗她开心、陪她玩耍,就怕她不搭理他们。眼前这个俊哥哥却对她不理不睬的,问了好多句话,却一个字都不回,莫非他是个哑巴?

  她耐心候着,得到的,是更多的沉默。

  “凤鸣皇子,咱们公主问你话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才是!”奴才就是奴才,善于狐假虎威。

  闻言,霜不晓终于发现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这个俊哥哥不是哑巴,只是不想同她说话。

  “我们可以走了吗?”他终于开了金口,却是急着想离开这里。

  身为公主却被忽视,这面子是有些挂不住,但她对他却还是兴致勃勃。“以后本宫有机会再去质子府找你玩。”

  凤鸣又沉默以对。

  “得了,李公公,你得好生伺候着这位,本宫可先警告你,不许欺负人家知道吗?”出生在这皇宫中,从小就看尽踩低攀高的事情,她若不叮咛一下,这个对人爱理不理的凤鸣皇子可有苦头吃了。

  “奴才明白。”公主的旨意哪有人敢不遵从,只是,暗地里会不会动什么手脚,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嗯。”

  “奴才还得回去复命,这就将凤鸣皇子送去质子府。”一心想赶快交差的太监叩了个头,即使每天跪这些主子们也从来没有人让他跪这么久。

  这些……哼哼,等会儿,得一一从这个质子身上讨回来。

  “去吧!”她挥挥手。

  太监爬起来,叫上卫兵,监视着凤鸣,离开了始国皇宫。

  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就算在意一个人,当新鲜感逐渐褪去,新奇的东西又源源不绝地送来宫里时,没几日她就忘了这段偶遇。

  质子待在始国的时间长短,通常取决于佑帝视其国家形式发展而定,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将他们遣送回国,又或着当作筹码来谋取利益,让他的国家拿出高额的赎金来把人赎回去,也是一个方法,但那种在质子府一住多年,好像被遗忘一般的,也不是没有。

  既然身为人质,质子府自然谈不上奢华,吃穿用度也只能算过得去,手腕高明的,给看守质子府的官吏一些好处,行动相对会自由许多。

  质子也分很多种,有的行事低调,尽量不招人注目,谨慎的生存,生怕有个行差踏错,就会殃及国家;有的放纵声色,沉迷烟花之地,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不问明天。

  凤鸣是其中的异数。

  他不张扬,也不隐晦,几年来,个性依旧淡薄。

  在质子府理的最初两年,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他想念亲人又不敢多想,前途茫茫宛如浮萍般。再来的两年,虽然他与质子府上下处得颇为融洽,亦和看守的官吏交好,但自由的那天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凤鸣变得越发深沉了。

  这日是秋凉时节,夜色如水,粉墙青瓦的院落里空气微湿,带着桂花的香气,阳光透过柏木窗洒了进来,勾勒出来的一道人影正在悬腕练字。

  几张宣纸散置在桌面,他屏气凝神,狼毫墨汁淋漓,一气呵成的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大字。

  “隐忍待发”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他看着墨迹一点一点的干掉,眼如枯井。

  阳光一吋一吋的走进简陋寒酸的屋子,少有人会踏足的院落里突然有了骚动。

  他眼底的寒光倏然消失,五指如爪抓住那纸立时毁掉,换上的是写着“静”字的宣纸。

  “圣旨到,凤鸣皇子,赶紧出来接旨!”太监尖锐的公鸭嗓大声喊道。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疾不徐的开了门,踏出几步后跪下,等待宣旨。

  等明黄绫布上的圣意逐句宣读后,他才起身。

  “你走运了,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打过几次照面的太监不冷不热的给了忠告。

  “多谢公公提点,凤鸣晓得。”接过圣旨,也从怀中掏出一锭小元宝,不着痕迹的递了过去。“不成敬意,请公公喝茶。”

  “好说、好说。”掂掂元宝的重量,也不啰唆就放进袖子里,满意的离开了。

  凤鸣回到屋里,把圣旨毫无敬意的随处一放,背着光影,负手而立,神色不辨喜怒,沉如泰山。

  香风萧萧的吹上折兰殿的寝宫。

  皇上指派来给公主讲课的凤鸣质子,辰时就到了,眼看巳时都要过了,用过早膳后就跑得不见踪影的公主还是没回宫,大宫女锦红只得赶紧让宫娥还有嬷嬷们再到处去寻人。

  约两刻钟后,一名宫侍回来禀报,说已经在倾隽宫里找到公主,但公主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一起回来。

  太子居住的倾隽宫和折兰殿院与院之间是相连的,公主从小在后宫长大,在像迷宫一样的皇宫里,适应得比谁都好,再加上皇帝对她异常的疼爱,各个宫院都随她自由走动,要是她存心躲起来,宫侍们也拿她没辙。

  而晓公主和东宫太子的感情在所有兄弟姊妹中是最要好的,如今太子和太子妃恩爱逾恒,育有一子,晓公主对那个粉粉嫩嫩的娃娃生出极大的兴趣,怎么看都不厌烦,才怎么劝也劝不走。

  锦红瞧了眼像老僧入定的凤鸣质子,叹了口气,看来她不亲自跑一趟是不成的了。

  几番周折,霜不晓才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寝殿,但那又是过了一顿饭时间后的事了。

  然后,她在众多宫侍的簇拥下看见了那个男人。

  她想起日前和父皇用膳时,曾随口抱怨翰林院学士授课无趣,想学习他国的语言,想来,这人就是父皇替她找来的太傅。

  “都下去吧!”她挥退了一干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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