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陈毓华 > 情狂独眼龙 | 上页 下页


  吃,天上飞地上爬的,只要方便她当时的情况,来者不拒。衣服,更简单了,夜市地摊货穿都穿不完了,尤其她一天到晚泡在研究所,白袍一件,谁理你里头穿的是香奈儿或三宅一生。住,就不用提了。行,一辆中古老爷脚踏车,方便之余还零污染,环保又可顺便健美,样样都顾全了。

  任初静终于瞄瞄任筝摊在桌上的笔记本。“别来问我意见,你自己拿定主意就算。”

  “你不给我一些……一丁点的意见?”任筝眼巴巴流露求援的最终目的。

  任初静很坚决的摇头,以行动做出最终绝句点。“我该走了。”行走间她的人已去到客厅,临了,撂下余音袅袅的命令:“出门前别忘了去一趟浴室把浴缸里的睡猪挖起来,他今天的面试在三分五十秒之前已经开始了。”

  无所不知如任初静,如何不教一家三口佩服得五体投地?唉!

  “根会读书不是我的错,把书念得好也不代表是不通气的蠹书虫,你们也太瞧不起人了。”明亮光洁的马路,任筝冲着清湛的天空扬扬拳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任筝除了读书、写报告一级棒之外,也能独当一面完成不属于知识范围的工作!”

  她的叫嚣引来路人的注目礼,直到许多目光汇聚成灼点,烧着她迟钝的交感神经,任筝才发现蹬着铁马的她曾几何时玉足点地,没头没脑对着天老爷发表起演说来。

  显然她指天画地的样子被一群“正常人”列入“秀逗”的行列,她自说自话碍着他们啥事?昂起头,脚踩踏板,她有要事在身,谁理他们,自由社会言论自由,万岁!

  似乎,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倪家武道馆”。

  印证手中的宣传单,嗯,地址符合,地点也适中,来回家里和研究所刚好构成三角形状,三个地方来回平均三十分钟多一点,唔,在合理的劳动力范围内,就这里了。

  古拙的门墙很长,不知延伸到哪里?任筝挑起眼镜仔细打量。

  平常她是绝不带眼镜的,她的脸略小,眼镜老是往下滑,基于安全的考量,除非必要,她宁可视茫茫瞪着一公尺前的景物发呆,也不带令她有出馍之虞的眼镜。

  就因为这点个人小小的坚持,她经常冲着人傻笑,不管认不认识的这一来,得罪人的比率至少比板着棺材脸降低了许多。

  壁柱上的小方点说明这家武道馆满有个性的,人家各个商贾买卖无不以招徕客源广结善缘而大开方便门,这武术馆却门禁森严,丝毫闻不出市侩铜臭味,随随便便一块斑驳的木匾就说明了一切。

  柔软的指腹才由门铃抽离,在木头沉厚的敲钟声下,厚实的木门露出一方可探视的窗口。

  “谁?”

  “我来学跆拳道的。”为了印证自己所言不假,任筝还将那张广告纸当成挡箭牌举得老高。

  “嗯嗯!”里头传来暧昧不清的语气,听不出是偷悦或什么。

  在任筝迟疑的刹那,左侧木门裂开一条仅供半人通过的缝隙。

  任筝连着自己的爱车一道牵了进去,她很自然的将整扇木门推开,一条长长的柏油路直达建筑物,因为坡度的关系,使人难以目测由门口到建筑物究竟有多少距离。

  “你——”

  虽然只是个单字发音,任筝总算拉回注意力。

  她眯起视线不甚清明的眼眸,如探考古文物般的打量他。抹油的黑发、出色的五官、白衬衫、黑色系三件头西装裤、光可鉴人的黑皮鞋,好熟悉的打扮方式,好像黑社会大哥喔……不会吧,这么人模人样的人。不过,他应该是门房吧?极品的男人充当下人,即使职业无贵贱,还是难免有暴殄天物的感觉。

  “我来学跆拳的,请问到哪里报到?”还真是气派的道馆——

  “跆拳?”男人的嘴蓦然似吞进驼鸟蛋般,慵懒不失冷静的声调顿时走音。

  “只要告诉我武术馆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去。”看他为难的脸色,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男人被动的举起食指往后一比。

  “谢啦。”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但显然是好人。

  奋力牵起单车,任筝往前走。

  “欸!”黑衣人想起什么叫了声。

  “放心啦,门房先生,我会告诉你家老板你正忙着别的事,要他别生你的气,安啦!”她大姑娘全力往好汉坡冲去。

  耿隼浩扬着修长的斯文眉,眼底全是无可奈何的表情,被人当作门房他并不介意,好笑的是,她不认得他,他却见过任筝几次面,虽然都是在十分匆忙的情况下,没想到她健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有急事待办,着实想留下来看个究竟。不过,就算有天大的事,屋里还有个独眼龙,他太杞人忧天了!

  “愚余别院”一椭圆的石碑栽在路旁,任筝几乎要确定自己走叉了路,不会啊,她明明按路索冀,横拐竖弯不过就一条柏油路。这方院的尽头是幢淡绿的砖屋,不高,两层而已,建筑很古老了,却典雅,屋子两侧种满了宋画庭园最常见的兰、竹、芭蕉、荷、葡萄和柳树六种植物,风光明媚之至。

  景致是不错,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它一点也没有武道馆该有的模样。

  这地方也未免大得不像话,看起来倒像政要大官的宅邸。

  “是哪只老鼠在外头鬼鬼祟祟,打算观望多久?”任筝不过把车龙头转了方向,绿屋里头飘出了中气十足的声音。

  任筝被震得双耳发麻,她还没作出下一个反应呢,一阵动物羽翅和空气磨擦的声响凌空直下,利爪猛扑她的后脑勺。

  千钧一发,任筝转过了头,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不明的庞大物体已经掠过她头部上空,尖锐的利爪划破她粉嫩的颊,硬生生留下三爪血痕。

  任筝痛得眼泪迸出眼眶,扶着的铁马也摔至一旁。“你这该死的畜生!我跟你没怨没仇,你毁了我的脸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受伤,是咎由自取。”

  一个男人——正确的说,是个“大”男人,几乎接近一八五的个子,不很壮硕,却结实精瘦,剪裁合适的浅蓝猎装,及膝马靴,系着皮革手套的胳臂上停着安敛羽翅、睥睨一切的鸢鹰。

  见到那只“鹰”假虎威的动物,原来痛得蹲下的任筝站起指着它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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