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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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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父母相互对视,不知说些什么好。时汉庭沉着脸色,低声唤烛雁:“到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烛雁稍感意外,见时父时母点头,便同他一起去书房。白岫拉住她,不知所措地要跟着,她无奈地拍拍兄长手背,应着马上就回来,才被勉强放行。 进了书房,时汉庭阖上门,沉默好一阵,直到烛雁轻催:“你要和我说什么?”他才微吐一口气,不悦开口。 “你不觉得,你将白大哥宠得太过分,是非轻重不懂,这样下去怎么行!”他踱了几步,皱眉道,“他虽心智较弱,毕竟不是稚龄孩童,有些常理总该明白,你也不要老是什么都由着他哄着他,任他更不通世情,将来得寸进尺,最终如何收拾。” “得寸进尺?”烛雁好笑,“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 听时汉庭语调冷淡,烛雁敛了笑,“我不明白,大哥与常人不同,多照顾他些也是应当,你也……”她及时顿住,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多照顾多照顾!他现在就在得寸进尺,你还全心维护他?”时汉庭冷笑,“到底是白大哥不懂事,还是你不懂事。或者,你尽意护他,拿我当了傻子?” 她愕然:“这话什么意思?” 时汉庭抑住怒气,指向她眉间,忍耐道:“你不要说,这是你自己画的。” “是大哥又怎么样。”烛雁向后退一步,避开他手指,“大哥帮我画了几年,并不是今天才开始,你也是知道的。” “什么人才画眉?是夫妻!从前大家都小,我可以不在意,但如今你几岁了,怎能还是这样没个分寸!” “我、我又不知……”她呐呐,“谁晓得有这么多典故规矩。” “你是不知,但近几年,白大哥常往这里来,看了多少书,他什么不懂!”时汉庭盯着自己桌上一叠书,里面有一本,是上回白岫走后,他留意去翻看了的。而以前不曾留意时,白岫又看些什么书,读懂几分,记住多少,怕已无从计数。 这个佟家拾来的螟蛉儿,多年来的变化他都瞧在眼里。一天天脱离蒙昧,一天天知多识深,像是逐渐从孩童向成人过渡,尽管仍然懵懵懂懂,却已掩不住憨态下的机敏聪慧。 明知未必有自己猜测得严重,但忿忿的指责就是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他脑里想些什么,心里藏些什么,也不过瞒了你和佟伯,表面作的愚笨天真相,暗里不知打着哪些主意,你糊里糊涂的,总有一天不明不白教人骗了去,自己还没发觉!” 烛雁再也忍不住,愤而顶他一句:“我教谁骗了去,大哥么?你胡说也该有个限度!” “我胡说?难不成你不是被人骗,是心甘情愿跟了他?”时汉庭震怒,“一个痴儿,也哄了你的心?他心智愚弱,空有好相貌又如何,你当真嫁他不成!” “什么嫁不嫁的!你……”烛雁料不到他这样口不择言,一时恼得答不上话,半晌才冷冷道:“你一会儿说大哥假作天真,一会儿又说他心智愚弱,我看搅不清的根本是你,只不过为画眉这一件小事,就牵七扯八,什么都拿来迁怒。” 时汉庭自来在烛雁面前威严庄重,从没想到像今天一般争执到如此失控,更没料想她竟不似以往顺从,反倒将他抢白一番,不由更是面上难堪,无法下得台阶,恨恨道:“别以为我是瞎子,卢射阳敲破窗纸那时,你和他挤在炕上围被拥衾的,在做什么?卿卿我我么!” 烛雁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盯得他自知失言,却又难以削了颜面示软,僵了一阵,只得道:“总之这次出门,你劝白大哥不要去,他再夹在中间纠缠胡闹,迟早要生事端。” “谁生事端?大哥还是我?”烛雁昂起头,首次不再拗了性子屈从,微讥道,“我还以为你大发脾气,干脆退婚了事,反正你从来瞧不起佟烛雁,何必作势给别人看,为了父母之命勉强应对。” 时汉庭惊愕不已,眼前的烛雁,不再是他熟识的一同长大的女孩,她倔强地扬着头,眉黛目漆,清冷冷的秀,那么骄傲地看着他,让他的心微微瑟缩一下,又似是忽然灼烫起来。 “你、你急什么,退不退婚这话,也能胡说?”他突觉自己有些虚弱,难以抑止地想要触一触烛雁的肩头,却被她一侧身避开去。他的手尴尬举在半空,闭了闭眼咬牙道:“你和他又是拉扯又是背来抱去,我伸伸手你也躲,到底谁和谁有婚约,你在心里又自许了谁?” 烛雁被他斥责得心头烦乱,一字一句,好像有道理,却又堵得她胸口滞郁。从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么多,邻家的少年,会成为她日后的丈夫,责怪自小亲近的兄长,与她过分倚昵。也许,时汉庭不满,是人之常情,但……意指她与大哥如何如何,他凭了什么,这样胡乱臆测,又这样肆意指责! “我回去了!”她不想再争,转身而走,拉开房门,却乍见白岫站在门口,登时一吓,“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岫迟疑一阵:“没有很久……” “恐怕时间也不短!”时汉庭冷哼,看到白岫懵懂纯澈的神情,以往只觉他可怜,现在却不由愤怒,就是这样一副不晓世事的神态,就都要让着他护着他!“你听得懂多少,心里也有数吧?” 白岫神色肃穆起来,几分思虑几分凝重,“你不喜欢烛雁的话,就还给我,我来喜欢。” 时汉庭一震,看向烛雁,她也惊诧莫名:“大哥,你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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