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蔡小雀 > 夜将军 | 上页 下页


  为什么爹不能再多等些日子呢?等到夜将军攻下了太原城,等到了他们父女俩还至京师……在这里,爹的身子就能找到好大夫来治,她也有法子可以谋生,给爹过过好日子,吃些滋补的东西……

  可是伤了、迟了,她已经来不及孝顺爹了……菱花鼻头一酸,心底也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勉强地振作了一下,吞下了喉头好大的一团热热硬块,举目四望。

  京师好大、好大,她要怎么找夜将军的府邸呢?

  这一路上她都不敢换下这身男装,畅畅快快地洗个热水澡,每夜都只敢偷偷地拿了盆热水用布巾擦拭着身子,还有她胸口缕着的布条,勒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究竟到几时,她才能够恢复女身呢?

  总之,先找到将军府再说吧!

  她举起冻伤的小手,呵了好几口暖气,试围让己然冻僵的小手感受到一丝丝温暖,可是她的小手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事实上不止小手,她浑身上下都冷得紧,也几乎快被这样的冰寒给冻僵了。

  “请问一下老丈,您知道将军府怎么走吗?”她走向一个卖烧饼的老人家,谦卑地问道。

  老人家打量着“他”,有些讫异,“小哥,你打听将军府做什么呢?”

  “我……我想在将军府里谋个小差事做做,所以……”

  老人家呵呵笑了,“小哥,将军府里猛将如云,甭说别的,光是壮健的佣就有几十个,像你这样瘦巴巴的小哥,恐伯是不够格进将军府当差的。”

  “可是我……”她吞了口口水,强忍住胆怯,不得不撒着谎,“我有个表叔是在将军府里头当差的,我就是从乡下来投靠他的,所以还请老丈千万告诉我一声,将军府究竟怎么走?”

  “唔,原来是府里有熟识,那倒也罢了。我跟你说,就这锦绣大街直走到底,右手边拐个弯,那连云般的一整排巨邸就是将军府了。”

  “那请问……这间将军府就是夜将军府吗?”

  “没错,虽然咱们大宋有数十个将军,可最蒙受皇上宠爱的、权势最大的也就是钟离夜大将军了,这京师里一贯说的将军府就是夜将军府,其他像飞将军、董将军,吴将军……他们的府邸就是唤别的名了。”

  菱花浑身充满了崇拜和感动的情绪,涨得她的心口、胸臆都被塞满了,只觉得整个人热血奔腾,仿佛也跟着与有荣焉起来,虽然自己也不知为何。

  “谢谢老丈。”她匆匆谢过老人家,急急忙忙地往锦绣大街跑去。

  来到了巍峨高耸、壮阔典美的将军府前,她看都看呆了。

  绿瓦白墙、石狮盘踞,甭说别的,就连朱红大门都像是一堵镌墙般土局大地关住了对外的一切纷扰嘈杂。

  外头还有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军卫守着门,府邸看起来既气派雍容又森严无比。

  果然是朱墙高楼连苑起,侍卫执戟明光里……

  她偷偷地吞了口口水,强忍着害怕慢慢地走近。

  军卫果然低喝住她,“站住!你要做什么?”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两位军爷好,我是想来投身将军府的,无论是什么贱役活我都能做,还请两位军爷行行好,就……”

  “大胆!道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胡乱投身操役?”其中一位军卫沉声喝道:“去、去、去!趁大将军还没回来你快离开,要不待会惊扰了大将军,可有你好受的!”

  菱花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她的心猛地一抽,却还是苦苦哀求着,“军爷,我正是来报答将军大恩的,就请给我这个机会留在府里鸾忙做事,我也不要文饲,只求将军收留我……”

  军卫往前一搁,“放肆!谁让你擅自妄言要进府的?”

  “小兄弟,不是我说,你也太大胆了,咱们这将军府门规森严,岂是你要来就来的?”另外一位比较和善的军卫微微笑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到酒楼或客栈当店小二打打杂算了,将军府不适合你。”

  到酒楼或客栈?不!她是要报笞大将军,旨不在挣钱呀!

  她出现了少见的固执,坚定地道:“两位军爷大哥,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很用心干活的,还请两位军爷高抬贵手……”

  “我们俩算什么东西?我们俩不过是将军府里的小角色,将军府里当家管事的是司马总管,我们还不想自讨没趣呢!”第一个军卫撇撇嘴,横眉竖目地道。

  “军爷,我……”她消急之下学步向前,第一个军卫想也没想地就一戟扫了过来。

  菱花作梦也没想到他会动手,心还未来得及感到恐惧,肩头已是火辣辣地一阵疼痛大作,疼得她跟路后跌,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老华,你疯啦?出手这么重?”第二位军卫脸色微燮,急急地架住他还要往下劈落的戟。

  菱花捂着痛楚淌血的肩头,眉心紧蹙、几欲昏倒,可是她依万强自支撑着,苦苦哀求,“两位军爷,我求求你们,就随随便便给我一个差事做吧,不管是多琐碎、多卑贱的我都肯做,求求你们……”

  第一位军卫脾气火爆,怒眼一瞪,手上戟杖又复一动,“你是没长耳朵是不是?就跟你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存心惹者子发火……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北汉还是契丹的奸细,干方百计要混进咱们将军府,是也不是?”

  奸细?老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误会?

  菱花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灼刺,她的额心渗出涔涔冷汗来,唇苍白得吓人,她强忍着钻心的痛,道:“两位军爷,我真的不是什么奸细……”她又冷又痛又累,眼前晕眩了眩,身形一个不稳便跪倒在地。

  她肩上的鲜血滴滴地掉落,染红了薄薄的积雪,看来分外怵目惊心。

  军卫也愣了一下,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然,一阵隐约的马蹄和车轮声由远至近,惊动了军卫。

  他们俩相视一眼,“哎呀!将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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