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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痴痴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自到那个柔美娇嫩的背影再不复见了,他才大大一震,怅然若失地颓然低头叹气。

  该死,他怎么忘了问起她的芳名,还有家住何处?

  他果然是个愣头愣脑的傻瓜。子服无限惘怅地重重一拍身侧的落叶残雪,激起了几片干叶翻飞。

  蓦然间,地上一枝娇艳依旧的梅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欣喜若狂,急急扑向梅花抱住,紧紧将花枝压在怦然狂跳的胸口,再也不肯稍稍放开了。

  那个爱笑娇媚的女子,从此烙进了他的心、他的神魂,再也无法消褪离开。

  他紧抱着梅花枝,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奔回家,却从此害起了重相思来。

  “少爷?少爷?”丫头在外头焦急地喊着,用力拍着门,“少爷,你开开门呀!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夫人都快急疯了。你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心宁说给兰儿听呀,你这样子会吓坏我们的。”

  子服发冠微乱,如玉般的俊美脸庞恍恍惚惚,只是紧紧盯着手中略微残了的梅花,一动也不动。

  “是啊,少爷,我是福儿呀。”另一个丫头也着急地在外头喊着,“你至少开开门让我进去好吗?你一向是最怜惜奴婢们的,怎么忍心让我们在外头受寒呢?快开门,让我们把晚膳送进去呀!”

  子服置若罔闻,他呆呆地凝视着那枝梅花,眼底心底脑海里统统都是那个笑得嫣然灿烂,憨然天真的身影。

  她是谁呢?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芳龄多少?家中还有什么人?许配了人没有?最喜欢什幺呢?

  这种种未曾问出口的问题在他脑子里拚命回响打架着,他一遍遍在心头问着,却又一遍遍地谴责着自己为何没有把握时机问出口?

  傻瓜,他真是个傻瓜。

  可是……她就连喊他傻瓜,这种感觉都是这般甜津津的,教人如饮桃花酒而醉一般,陶陶然又熏熏然,几乎不想醒过来。

  “少爷?”外头的丫头都快要抹脖子了,开始商议起撞门进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让一干丫头婆子们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的云娘迅速疾奔了过来,打破了缠小脚就跑不快的说法。

  “他怎么了?还是不吃吗?”双鬓微银的云娘忧心得要命,环视众丫头,“中午呢?早上呢?都没用膳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

  “回夫人,少爷把自个儿关在房里,我们喊他也不应,勉尽从窗子望进去,只见他独自坐在床上不知在想啥……”兰儿眼睛都急红了。

  “怎么办呢?夫人,要不要叫人撞开门呀?”

  “等等,我先叫叫他。”云娘伸手拍了拍门,声声呼唤,“娇儿,你开开门哪,是为娘的来了,你快开门让娘进去呀!”

  紧闭的门屝没半丝声息,云娘这下更急了,她索性抬起小脚踹向红樟木门,可是这门挺结实的,哪能凭她一己之力就踹得开呢?

  “噢!不行了,去叫所有的家丁过来,大伙一起撞门进去。”云娘顾不得隐隐作疼的脚趾,急急地吩咐。

  “是!”丫头们匆忙惶急得像无头苍蝇团团转,一个往左冲,一个向右跑,撞得后头一大堆的丫头婆子们也跟着东倒西歪。

  倏然间,门“咿呀”地一声开了。

  子服静静地伫立在门边,玉脸微微诧异!却难掩满面轻愁。“你们在做什么?”

  云娘看见他,这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娇儿,你要吓死娘吗?为什么连连唤了你许久都不开门?”

  “唉!”子服未语先叹息,又吓坏了一堆女人家。“没宁,只是不想说话。”

  云娘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点怪怪的,心儿痴憨耿直,可没想到儿子已经严重到这等地步了。

  “不想说话?为什幺?”她眨眼,惊疑不已。

  子服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气,“你不会了解的。”

  “我想也是。”要了解这个儿子还真不简单,云娘很有自知之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宁?”

  心宁?

  他心底塞满满的都是心宁,可就是没有法子用言语说得清楚。

  “唉!”他此刻是一日不思量,也钻眉千度”。

  云娘惊骇地瞪着儿子,“你在叹气?你居然连叹了两口气?娇儿,你是怎么了?别吓娘呀,你以前不都是笑容满面的吗?怎幺今天连连叹息呢?”

  所有的丫头婆子也担忧地盯着他,满面忧心。

  笑容满面?

  一提到笑,于服的脑子又充满了娇憨女郎的笑声,清脆得像花间黄莺儿,悦耳得像四月窗台上落下的叮咚雨点,正是“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

  “唉!”他三度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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