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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这三个月,她凶过他、骂过他,还使小性子不理过他,若她知道最后会是这样……

  她还能蹉跎掉珍贵的相聚时光吗?

  银兔深深地望入了他深情而痛苦的眸底,心痛如刀割,彷佛没有一处完好了。

  她陡然轻轻吟唱起了一首凄美的曲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海澜大大一震,泪眼蒙陇,“一定……非走不可?”

  她缓缓地点头,目光凄然。

  他猛地咬牙,心痛和背叛的痛楚撕裂了他的魂魄——

  她怎么可以在丰富了他三个月的生命后,就如此决断地舍他而去?

  既然她的任务重于一切,那么……

  他狠狠地咬紧了唇瓣,咬出了怵目惊心的血痕,在银兔震惊不舍的低呼声中,他站了起来。

  “两天后,我会亲手将兰瑙交给你,到时候……”他声音冷淡,可是说到一半就再也禁不住地别过头去,刺目的泪水滚落了脸庞,他大步往外走。“我会将所有银字宝号的营收所得和该给你的银两连同兰瑙一并交给你。”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银兔闻声站了起来,随即颓然地跌坐回栏杆。

  他走了……

  鼻头一酸,悲伤的热泪再度扑簌簌掉落。

  就这样吧!让他恨她,恨她的无情,恨她的不愿留下,这样当她回到遥远的月宫后,他就不至于为她形锁骨立,饱受相思之苦了。

  银兔看着他丢在栏杆上的账本,颤抖着手拾起,翻开了一页又一页。

  “生意真好,赚了……不少钱呢!”她想要笑,可是热泪却不听话,硬是濡湿了她的眼、她的颊、她的心……

  时光如箭,一去不回头。

  这两天,海澜都没有再踏进珠光宝气阁一步,其它的人不知道银兔即将离开了,倒还是常常过来找她聊天,尤以黎老夫人来的次数最多。

  她总是满脸笑容地叨絮着该准备婚礼了,银兔只是微笑,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心正在受千刀万剐。

  要忍住、忍住……

  两天后,一脸憔悴的海澜再度踏进了珠光宝气阁,他手上捧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桧木盒子,盒子底下还垫了一大迭物事。

  他看到了同样清瘦苍白的银兔,神色一震,随即用冷漠掩饰住,将盒子连带银票交给她。

  “这里是所有的银票和……兰瑙。”他冷冷地说道。

  银兔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回道:“谢谢。”

  “我不会占你便宜,等你走后,银字宝号就会收起来,胭脂香米团子永成绝响。”

  像是要折磨她,也像是要折磨自己,他故意如此说。

  银兔神色黯淡悲伤,依然不为所动,“都……都可以。”

  “你可以走了。”他掉转过身子背对她,彷佛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强忍着心头的悲痛,银兔捧着盒子轻轻地说:“保重……”

  他忍住回头的冲动,神色紧绷、面无表情。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念起咒语。

  倏然间,银兔轻飘飘地往天上飞,可是手上的银票却像受到了某种阻隔一样旋然飞舞飘散,连同她小荷包里装着的铜钱儿,哗啦啦地洒落……

  用尽心机千般计较,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带不走……

  银兔终于哭了,不知是在悼念无法携回的银票,还是这段注定断绝的爱情……

  海澜,永别了,从此以后,天上地下,永远忘了我吧!

  别再为我心痛了……因为心痛从此变成了我的权利,在天上、在遥远的广寒宫里……高处不胜寒,碧海青天夜夜心……

  当海澜被飘落的银票和铜钱声惊动而转过头来时,已不见银兔的踪迹——

  “银兔!”他的声音凄厉破碎如风中秋叶。

  心已死、风已凉,是秋天来了吗?

  她回到月宫……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海澜病了,病得人事不省,唯一清醒的时候只是握着母亲的手问:“银兔呢?银兔呢?她可还会回来?”

  黎老夫人哭得半死,拚命想要安慰他银兔会回来,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银兔到哪里去了,又怎么知道该往哪儿找她回来呢?

  “她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海澜又呓语着,声音破碎凄然。

  银兔走了,海澜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全逍遥侯府上下都着急得要命,可是谁也没法子令他好起来。

  薛神医和太医都来过了,可依旧摇头叹息,心病最是难医啊!

  黎老夫人差人去请海澜的好兄弟子丹和行刀过来劝劝他,可没想到凤家和苏家现在也急成一团,因为子丹为情痴痴癫癫,行刀为爱不吃不喝不睡……

  这是怎么了?怎么全变成这样了?

  原先还急他们三个人不成亲,没想到一下子三个儿郎都遇到了心上人,却又遭遇到这等情伤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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