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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其在近也,若神龙釆鳞翼将举,其既远也,若彼云缘汉见织女。
  立若碧山亭亭竖,动若翡翠奋其羽。众色燎照,视之无主。
  面若明月,辉似朝日。色若莲葩,肌如凝蜜。
  ——蔡邕《协初赋》

  卓三娘把脸埋在他宽阔强壮的胸膛里,所有的愤怒惊慌恐惧无措冰消瓦解,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是,她有阿敢,她什么都不害怕了。

  “你们……你们……”赵砚嘴唇颤抖,大受打击。“三娘,难道你当真宁可和这样粗鲁野蛮的男子为伍,也不愿接受阿砚哥哥想弥补你的心意吗?”

  “傻鸟,信不信老子一拳叫你骨断筋折?”雷敢冷眸如电,杀气一闪。

  “大郎君别冲动啊……”

  “姑爷,姑爷,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快回去跟老爷禀报,让老爷好好惩戒这对狗男女!”

  赵砚彷佛魂不附体的望着被那高大男人紧拥在怀里的小女人,他记忆中慧黠可爱的三娘妹妹,她怎么能如此待他?

  卓三娘自雷敢怀里抬起头,望向他的目光冰冷而疏离,正要开口说什么,雷敢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对着赵砚一记冷笑。

  “赵砚,你岳父大人司马白没有教过你,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不是你们庆城那小地方,要你缩头耷耳做人吗?”

  赵砚饱读诗书,文质彬彬,素来为郡守岳父看重,又哪里听过这样刺耳的话语,瞬间骨子里文人的骄傲高高上扬,脸也涨红了。

  “天下是非只在一个理字,任凭你是哪家权贵哪位大人,都不能强占人妻!”赵砚慷慨激昂地指责。

  “胡说八道!”卓三娘背脊一僵,愤然抬头。

  雷敢则是目瞪口呆。

  娘的,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土匪头子,还没遇过比面前这王八蛋还要强盗的人,还念什么圣贤书践什么狗屁文咧,黑的都能掰成白的,白地都能糊成黑的,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向来拳头快于脑子的关北侯雷敢想也不想,当场痛快地教导了赵砚什么叫做“拳头才是硬道理”!

  一拳下去,世界安静了。

  “咳咳咳……”赵砚狼狈凄惨的跌坐在地,满面剧痛,猛咳地咯出了一口血和牙来。

  “爽!”雷敢大笑。

  卓三娘见赵砚鼻青脸肿惨不堪言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感伤,可更多的是说不出的畅快感。

  好像,她自己老早也想对他揍上这么一拳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疑惑又惊怒的嗓音自门口响起。“又是你?你,你怎么能在我书铺里打人呢?有辱斯文!欺人太甚!”

  卓三娘像触着电般迅速退出雷敢的怀抱,雷敢则是瞬间自威风凛凛的山大王变成了低声细气的小白兔,恭敬地开口。

  “卓伯父,您回来啦。”

  手提着敬香篮的清俊中年文士大叔没瞧清楚被打倒在地的是谁,却清楚看见打人的就是连续“骚扰”了他和女儿多日的莽汉子,尤其又是在他最尊敬最挚爱最崇拜的“众书”前,简直……简直是玷污、血染了他心中最最清净高华的圣地啊!

  气昏头之下,卓老爹忍不住冲上前,指着雷敢的鼻头道:“你到底还要纠缠我们多久?不敬圣贤经纶,便是不仁不贤之辈,我这地儿不欢迎你这种粗鲁不文、不知所谓之人,你,给老夫出去!”

  雷敢几时被人这样劈头盖耳毫不留情的撵过?

  可是他纵有再多的愤慨和不是滋味,在见到卓三娘忧虑心疼又为难的眼神时,也不得不全数吞下,心虚气短地呐呐解释:“伯父,那个,我打人是有原因的……”

  “不论是什么原因,打人就是不对!”卓老爹直着脖子气呼呼地道。

  这下卓三娘也听不下去了,她尤其见不得好好儿一个顶天立地快意恩仇的阿敢被自家爹爹教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清秀小脸也黑了。

  “爹爹,您先瞧明白阿敢打的是谁再说吧。”她下意识地护在雷敢身前。

  卓老爹一愣。

  外头的邻里早不敢再看热闹,纷纷扶着腰酸背疼的身子远远躲开了,赵家的家人子也被他揍怕了,两股战战地躲在墙角假装是背景。

  于是大堂之中最明显的便是一身青色文雅的书生袍,却面容红肿凄惨落魄的赵砚。

  “世伯……”赵砚看见终于有个“自己人”来主持公道了,又是昔日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前准岳父,越发心酸上来,哽咽地道:“多年不见,世伯别来无恙否?身子……可还好?”

  卓老爹睁大了眼,脸霎时气白了。“你——好呀,你居然还敢来?你也一样给我出去!我卓家不接待你这种背盟弃义无耻无信的貉子!”

  “为什么你爹骂他比骂我短?”一旁的雷敢有点吃味了,压低嗓音嘀咕。

  若不是此刻局面复杂而紧张,卓三娘险些笑出来。

  唉……所以教她如何不喜欢这个傻大个儿呀?

  这世上,也唯有他能逗她笑,惹她又气又急又满心欢喜荡漾难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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