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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显然我是越混越回去了,”性感小妇人忍不住嘀咕抱怨,“贴个招募逃妻启事,来的三个就有两个不合规定,都是春光一开始就‘带塞’,坏了风水……没关系,妻债夫偿,改天我就揍她家翟恩出出气好了。”

  “所以这是不是表示……”虽然不是很听得懂她的意思,但陈兰齐逐是忍不住期盼地开口,“我可以住在这里了?”

  “不然我干嘛站在这里跟你废话一大堆?”性惑小妇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呃,好。”她愣了下,赶紧补充了一句:“谢谢。”

  “月租七千含水电,每个月五号交房租,押金一个月,包三餐另外再贴三千,我煮什么就吃什么。”性惑小妇人露出鲨鱼笑容。“最重要的一点,禁止携带宠物入屋,尤其是‘男人’,你OK吗?”

  陈兰齐赶紧点头。

  “记住,狗与男人进入者,杀无数。”性惑小妇人突然上下打量她,“你肚子里有怀了什么吗?趁早讲出来,我要分一杯羹。”

  抢钱抢粮抢小孩是她的新嗜好——干儿子干女儿当然是越多越好。

  “只有冒酸。”她苦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好吧,反正我今天也够倒霉了。”性惑小妇人一边带路,一边唠叨抱怨。“你房间在楼上走廊最后一间,前面那间的房客叫贝念品,不是纪念品……”

  就这样,陈兰齐跟在那个充满了矛盾与神奇组合的房东身后,一脚踩进了那幢比童话还要魔幻的六〇年代巴洛克大宅里。

  而且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有种终子回到了家的荒谬归属感。

  他的办公室窗口,正对外头一大片梧桐树。

  夏天,那是一片郁郁青翠的绿意盎然,可是秋天一到,心型的叶子转为金黄,渐渐化为伤心的铜锈色……

  像是谁的心一片片开始凋零。

  见鬼了,他从来不是诗情画意、心思纤细敏感的文学家,伤春悲秋也不是他这类人的专长。

  但是为什么他一个早上都站在窗前对着梧桐树发呆?把满桌医学报告、教学研究、病历档案都晾在一旁。

  “呃,项主任。”门上传来几下轻敲,一名年轻女医师探头进来,脸上难掩崇拜爱慕地望着他。

  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穿着优雅的丝质衬衫加医师白袍的项主任看起来活脱脱是“恶作剧之吻”里的江直树、“白色巨塔”里的苏怡华啊!

  项康回头,浓眉微蹙,“什么事?”

  年轻女医师勉强抑下心中小鹿乱撞:“报告主任,开会时间到了。”

  “知道了。”他点点头。

  开完一个下午冗长的心脏科内部会议后,项康疲惫地步向员工餐厅,打算随便吃点什么打发晚餐,好接续晚上的夜诊。

  晚上十点半,他终于回到家。

  洗完澡,项康换上白色休闲服坐在小吧台前,在仅开了一盏晕黄落地灯的陪伴下,斟了杯威士忌加冰,缓缓喝了起来。

  再度品尝寂寞。

  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和讯息都是官香华。生气的、质问的、撒娇的、讨好的……

  他知道自己很糟糕,很混蛋,他应该给香华一个答复——从婚事到星期天究竟要不要陪她去阳明山上行馆泡温泉,但他就是提不起精神,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

  他想起今天早上,终子再也忍不住打电话到陈兰齐的童书出版社,去询问她的消息。

  他痛恨这种必须向别人询问地行踪的事,因为这二十年来,他都是陈兰齐最亲近的人,从来不需要藉助外力及外人,才能知道她人在哪里,以及在做些什么。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束手无策,只得采取乱枪打鸟的战略。

  不过,他从那间童书出版社只得到一个该死的官方说法——作者的隐私不方便向外透露。

  “可恶!”他喝了一大口灼热又冰冷的威士忌,感觉到火焰自喉头向下一路窜烧至胃底。

  难道她真的打算就此避不见面,永远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吗?

  就因为他打算跟香华订婚?就只是因为这样,她就连他们二十年的情谊都不要了?

  项康捧住沉重的脑袋,太阳穴突然剧痛,心脏的不规律跳动方式已濒临危险边缘。

  他很清楚自己上个月的健检报告一切正常,所以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得了突发性心脏病。

  但他不确定的是,这样失衡的异常状态究竟会持续多久?

  她住的房间布置成乡村风格,却搭上了一盏铜镶金边的古董立灯和一张织金缎面沙发椅,明明是突兀的两种风情,却搭配得出奇美丽,也格外有味道。

  更令陈兰齐惊喜万分的是,她居然在一楼的餐室窗台看到了她那盆紫色水仙花!

  “它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敢置信地看看性感小妇人——房东管娃。“我不是把它送给了……”

  “你说这盆蒜头?”管娃像对付仇人般用力打着蛋糊,斜睨了那盆依然保持球根状态的“水仙花”一眼,嗤之以鼻。

  “它不是蒜头啦。”陈兰齐眨了眨眼睛,却也只敢小小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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