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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事情是这样子的……”临仙把经过情形向曾樵陈述一遍。

  曾樵听完后大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竟然有这种事?蔡京这个家伙简直太可恶了!

  “爹,蔡京纵然可恨,但是圣上只听他的谗言,我们又能奈他何?”她忧心忡忡的道:“如果不在期限内拿出这批书画来的话,只怕圣上怪罪下来……”

  曾樵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像郑大人如此的耿耿忠臣,怎能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岳父大人,”玄羽站了起来,“我知道您的收藏是无价之宝,我也不敢请您割爱,只是事情迫在眉睫……”

  “老爷,这事你可得考量清楚啊!”三姨娘在一旁劝阻。

  “没你的事,你不要多嘴。”曾樵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随即对玄羽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蔡京这个奸臣残害忠良的,更何况郑大人还是我的儿女亲家。”

  听他的口气,显然这件事是有希望了,玄羽和临仙不禁相视微笑起来。

  临仙的印象中的玄羽总是对她冷笑和嘲讽,而今见到他开心的微笑,才发现他的笑竟是如此迷人。

  玄羽也对临仙如花盛开的笑脸赞叹不已。

  “圣上的书院和画院规模很大,里头收藏了很多历代的书画珍品,圣上都一一品题,详加考证,还编了书谱和画谱……”曾樵开始侃侃而谈,“说起来也颇为这些宝物尽心尽力。要不是圣上多年来苦心搜集,只怕那些宝物就要失传了。我们家在江南的确收购了不少珍品,其实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进献给书院、画院呢!”曾樵笑道:“如今既然亲家有需要,那当然是不成问题了!反正是国家之宝嘛!”

  “岳父大人!”玄羽十分感动,他上前向曾樵行礼,“真是太感谢您了。”

  “起来、起来!”曾樵立刻扶起他,“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来,坐下吧。”

  “爹,您真好!”临仙也上前抱住曾樵。

  “好……”曾樵笑得合不拢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昨天回来怎么不说?”

  临仙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只有默默回座。

  唉,怎能告诉爹是相公逼她交出珍贵的书画,她才会委屈落泪的?要是让爹知道相公是为了那一批书画才娶她的话,爹不杀了相公才怪呢!

  “对了,既然蔡京居心这么歹毒……”曾樵想了想才道:“我们可不能把宝物透过他献给圣上,万一他伺机邀功再回过头来反咬我们一口,那我们岂不是吃了闷亏?”

  “岳父大人说得是,那个奸贼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们可得防着他这一招。”玄羽点点头,随即皱起眉头道:“不过我爹已经很久都见不到圣上的面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圣上太爱好艺术,而蔡京凭着写得一手好书法,很得圣上欢心,两人成天谈书论画当然契合了。”曾樵叹了一口气。“朝中的人又何尝不知道他是一个欺上瞒下的大奸臣,只是奈何不了他啊!”

  玄羽蹙起了眉道:“岳父大人……”

  “你别担心,我认识一位米芾米大人,他也画得一手好画,圣上和他很投缘。我想我们可以透过他在书院和画院的影响力,加上我在一旁敲边鼓,肯定过得了圣上那一关的。”

  听完曾樵所想的法子,玄羽实在不得不钦佩他的老谋深算。

  晚膳后,坐在房中的临仙,对铜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既然得知相公图谋书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也就谅解他之前对她的威胁与逼迫,愿意和他前嫌尽释。

  回想出嫁几日来的心情起伏,她真觉得恍如隔世。

  所谓出嫁从夫不仅是一句教条,事实上已经化为女人生命的一部分,无论丈夫有理无理,身为妻子的人都得逆来顺受。

  如果不幸遇人不淑,那么岂不是终生都得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痛苦中?女人的命运真是半点不由己。

  当初她何尝不曾幻想能得到夫君的疼惜与爱护?初见相公的面容,深深为他的英雄气息而迷醉,谁知道接下来竟是一连串的折磨与恐吓?

  所幸事实证明,相公不仅不是夺人财宝的阴险小人,而且还是个孝顺的儿子,他为了救父亲竟不惜担起这样的恶名!

  经过了这一番波折之后,她终于懂得老师所做的“诉衷情”,以及师师姑娘所说的既期待爱情,又害怕披嫁衣的心情了。

  她不知不觉就哼唱起那日李师师教她的曲子,“出林杏子落金盘,齿软怕尝酸。可惜半残青紫,犹印小唇丹……”

  临仙唱到这里,就暗示一旁的香儿为她点唇丹。

  点好后,她盯着镜中的自己,果然唇红齿白,十分动人。

  她带着满意的浅笑继续往下唱,“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不言不语,一段伤春,都在眉间。”

  唱着唱着,临仙又暗示香儿为她画眉毛。

  她转头看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在心中叹道:好一个明眸皓齿的娇艳丽人,连自己看了也欢喜。

  她越想越觉得周学正这一阕词做得妙极,愉悦地唱个不停。

  玄羽待在书房整理要进献给圣上的书画精品。

  他隐约听到优美的歌声传来,不禁暗自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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