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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还是其实是尚书大人的公子在外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大人替子受过?

  总之呢,京城本月热门话题非此莫属,其中原因更是众说纷纭。

  但是没有一种说法是猜测老大人活该的。

  三朝元老的尚书大人呢,谁会去怀疑他本身有问题啊。

  盛暑一到京城,就听到了不下十种版本的当日情形。

  她真的找到了仇人,并且很快地采取了最直接最鲁莽的行动。

  现在他知道她为什么不敢保证回清凉村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再要这条命!

  蜘蹰在人来人往的通衢大道上,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帮到意暄。

  这些多得吓人的面孔,他完全陌生。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概念。

  他害怕了。

  那种害怕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孤独和茫然,以前是漫无目的的,不知道前方在哪里,走怎样的路都无所谓。现在他有一个很明确的目的,却不知道哪条路可以到达。他想找人问一问,是不是可以直接去那个什么大牢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让他们放人?但是这些人,走得那么快,都是很忙的样子,他一个也拉不住。就算拉住了,面对素不相识的面孔,他……没有办法和他们说话——明明大家靠得很近在走路,他却总觉得这里的人很难亲近。

  而且这里好大啊,一条道路看不到尽头,还有许许多多的分叉,比清凉村、比他曾经走过的小城镇,不知道要复杂上多少倍,这里的人怎么能分得清楚往哪里去呢?

  更奇怪的是,大兽仍跟在他身后,却没有一个人尖叫、逃跑,只是用很好奇的眼神瞥瞥他,然后就又行色匆匆地走开。

  他不喜欢这里,但是现在不可能走,意暄还在这里,要走就一起走。

  “哇。”乌鸦的这一声叫,让他奇异地觉得像是在轻叹,忍不住抬头看看它。

  有着罕见光泽的眼珠里似乎藏着无奈,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振翅往东北方向飞去。

  松子要带他去见意暄吗?

  习惯性地,盛暑跟上。

  他们到的不是天牢,而是座极庄严的府邸,从匾额上看,主人家姓裴。

  他疑惑地看着停在石狮子上的松子。带他来这里是干什么?难道松子与这户人家相熟?

  接下来的吆喝声立即推翻了他的猜测:“哪来的倒霉乌鸦,去去去、已经够背的了,竟然还飞来停在咱们府上!还有你,别杵在门口,要做杂耍就摆到大街上,巷子里既挡道又没生意,傻不愣登到这儿来干吗?”

  杂耍?那是什么东西?

  “那那那,你怎么还站着?走开啊!”守门的一个家丁不耐烦了,走上前去赶他,土堆和大兽向前一步,吓得他不敢动弹,忙向后头讨救兵:“你们倒是过来帮忙啊!”

  “那个……好像是狼和豹。”后头的几个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向盛暑喊话道:“你……你走开一下好不好?这些畜生怪吓人的。”

  “他们不伤人。”盛暑的保证与微笑似乎颇有说服力,那家丁的手脚不再发抖,步子却始终迈不开。

  “阁下……阁下来裴府是有什么事吗?”家丁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判断有误。虽然一身粗布衣裳,但这人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个玩杂耍的。

  “我也不知道。”他歉然地摇摇头,朝像是在张望什么的松子一指,“我跟着它来的。”

  家丁们愣愣地看了他很久,又一起转头去看那只高傲的乌鸦,心中不约而同开始哀号:为什么最近府上老是出现奇怪的人,发生奇怪的事啊?

  磷磷马车声由远而近,众家丁的眼光也由期盼转为失望——不是大爷或者李将军的车驾,然后由失望转为惊恐,“夫人,您千万别下来啊!’

  话音未落,就见一位穿着鹅黄色夏装的美丽少妇被侍儿模样的女孩搀扶着,走出马车。

  往前一望,主仆俩对上的焦点不同,却尽皆失色。

  “夫人,有……有狼,还……还有豹……”侍女簌簌发抖。

  “天!”那“夫人”朝盛暑这边一瞧,更是见了鬼一样,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盛暑被她盯得头皮一阵发麻——他长得难道比土堆和大兽它们还要恐怖吗?

  毕竟是大家闺秀,那夫人在初时的骇然过后迅速冷静下来。

  不可能的,那人当年过世的时候,她与夫君千里迢迢赶回来奔丧,入殓的时候除了婆婆以外全家人也都在场,人死不能复生,这人应该只是形貌相似而已,毕竟她对他的印象井不十分深刻,细微之处辨不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在众家了惊惊的眼神中,噙着客套的笑走到土堆和大兽跟前,有礼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来到府上有何指教?”

  盛暑思索了一会儿才搞清楚这妇人的话中之意,“我……那个,大概是来找人吧。”松子大约是认识这里的谁,所以来求援的。看他们的房屋造得那么大,应该是颇有能耐的人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意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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