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丛阙 > 萌侠之金兰结义 | 上页 下页


  青年忆起家乡此时正当采摘莲蓬之季,忍不住多夹了几枚莲子来吃。

  “这道是秭归菜汤汆桃花鱼,秭归是王昭君故里,昭君出塞前回归省亲,返京时正值桃花将谢,昭君与父母告别,泪洒花瓣,花瓣飘入河中变作这透明的桃花鱼——不过桃花鱼理当在初春捕食,现在已是盛夏,老刀如何能弄到新鲜货,倒是十分费解。”

  青年小时听过昭君出塞的故事,一边吃一边听他讲这段典故,倒也津津有味。

  此时天色渐暗,刀维蔻拿了盏颇为别致的烛台过来,点上火后,靠着墙看二人用餐。

  程逸岸兀自对青年说个不停,青年到得后来只觉越吃越好吃,越吃越想吃,连程逸岸在讲什么也懒得听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刻不停地夹菜。他只在刚出门时喝过一次酒,不但吐得稀里哗啦,还被人趁醉摸走了行李,因此虽然那酒也是少见的玉液琼浆,却引不起他兴致。

  “今天话多。”刀维蔻静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

  程逸岸看向他,笑道:“我自然要在这位小兄弟面前夸耀一番学识渊博,好赚得他全心钦佩。”

  “话多,毒走得快。”

  话音刚落,程逸岸手中酒杯掉落桌上,浑身软绵绵地跌倒在地,欲振乏力。

  “程大哥?”青年刚咬了一口状元油,见此情形,一时踌躇着该先吃完再去看他,还是先放下这道极品美味。

  刀维蔻冷冷扫他一眼,“你莫掺和。”

  程逸岸半趴在地上,神色微显慌张,“你下毒?”

  刀维蔻点头坦诚:“我下毒。”

  “为什么?”

  刀维蔻仍然是一脸扭曲的笑意,“你太吵,又不吃菜。”又看了看一旁的青年,“他吃菜,便没事。”

  青年听他这样说,也知道菜里大约放了解药,是以自己安然无恙。连忙要端吃剩的一盘排骨煨汤想要去解他的毒。刀维蔻身形一晃,已到了桌边,伸手往桌上一拍,石质的圆桌出现数条裂缝,碗碟尽数碎裂,汤汁洒得到处都是。

  青年一呆,怒气横生,“你不是程大哥的朋友吗?怎能无缘无故害他?”

  刀维蔻摇头,“不是朋友,他没朋友。”

  “你胡说什么?我就是他朋友!”青年说着毛手毛脚往他脸上打去,刀维蔻轻易闪过,反手一掌印在青年胸前。

  青年自然闪不过,硬生生接了,身子一摇晃,同时只闻到一股幽香,立时瘫倒在地不能动弹。

  刀维蔻这一掌并未用全力,只是要他暂时不能行动,却未曾想虽然奏功,手掌却也被他胸前一股大力反弹回来,心中不禁有些吃惊。

  此时程逸岸道:“你做的菜再鲜美,我也向来都是吃不多的,这一回做什么这样愤慨?”

  刀维蔻重新回身向他,“可见积怨已深。”

  程逸岸讽笑一声,道:“事已至此,老刀你连收了泗合门多少好处都不肯说,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刀维蔻耸肩,“嫁女儿,没钱。”

  程逸岸挑眉,“你直接问我要不就行了?”

  “借钱要还。”

  程逸岸失笑,“老刀啊老刀,你果真是欠我人情欠怕了。”

  “死人不欠。”

  “说得也是。”程逸岸缓缓站起来,“人一死,自然恩仇一笔勾销。”

  刀维蔻脸上终于有了不同的表情,“你没事?”

  程逸岸拍了拍本就脏污不堪的乞丐装,口中啧啧有声:“杯沿里断肠粉,壶柄上蚀心草,酒中七虫七花,再点悲泪烛——竟然能做到无色无味,只制住我却不伤性命、不波及旁人,你这几年大有长进啊。”

  刀维蔻怃然道:“还是不及你。”

  能在这样的情形下分辨毒性,且不知不觉化解,真是匪夷所思。

  “这是自然的!”程逸岸脸抬得高高的,十二分的傲岸自信,“你要是及得上我,当年也不必被我救了。”

  刀维蔻沉默一会儿,说道:“我不愧疚,随你处置。”

  “我也不指望你愧疚。你说得没错,我们本就不是朋友,自然也扯不上什么背信弃义。”程逸岸笑容可掬地走到他面前,“我呢,最近养了一种蛊,刚刚已种在你身上。你就帮我试试看有什么效果,怎样?”

  刀维蔻沉着脸点头,“……好。”

  程逸岸从怀中取出一把金叶子,掷在桌上,“这些且当作我侄女的嫁妆罢。”

  转身要走,才看到青年坐在地上。

  程逸岸像是十分开心地对他说:“软筋散好不好闻?老刀还以为他打倒你了呢。”

  青年心想原来那阵香气是你弄的。也不知他怎样动作的,身上酸软的感觉消退得无影无踪。

  “程大哥你没事?”

  “我自然无事。走人了。”

  青年听话地跟在他后面,走出大酒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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