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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跟三嫂五嫂她们去逛古玩店,我们都看中了那只很漂亮的瓷枕,都想买。”

  “然后就让给了三嫂?”褚诜了然。

  “那是。谁让人家是太子妃呢?秦王妃还为这事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听她的口气,生闷气的恐怕不止是秦王妃吧。

  “既然本来就跟秦王妃有关,你为什么不肯把书借给五哥?”

  “喂!你想想看,那是很大一笔宝藏哪!干吗让很多人知道?”

  “你想怎么办?”

  “想办法拿到那只瓷枕喽!”

  “不会吧?你要去挖宝?”

  “干吗不?根据书上的记载,宝藏就在京城外的山上,里面的东西变卖了跟国库有得拼!只要有藏宝图,找起来很容易的!”

  “澜,我们现在的钱还不够花吗?何苦再去找什么宝藏?”

  “我的王爷,哪有人嫌钱多的?要知道……”

  “好了,你可以停止做发财梦了。”

  “走了?”

  “嗯。你在说富可敌国时他就走了。”害他还没来得及向五皇兄完整表现自己富贵不能淫的伟大情操呢。

  “果然迫不及待。看样子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必赴他们的鸿门宴了。”太子已经在前天被他们误导,派人上天入地去找一个父皇对他言听计从的布衣了。

  既然他们想从诜身上得到的东西分别有了更好的替代品,祁王府自然可以清静了。

  “这样做好吗?”

  “没事啦,我们只不过跟他们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又没有恶意。”顶多只是让他们多动动脑子以免过于脑满肠肥,把一场本该精彩绝伦的夺嫡之争演砸。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去管这档子事,直接回我以前住的山谷隐居比较好。万一因为我们的恶作剧生出不在预料之中的事端来,总归非我们所愿。”

  “诜,我知道你心底还当他们是兄长,所以才会担心。但你应该知道,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都是他们的野心造成的。我们做的,只是让自己过得好点。我们如果一直被动,只会被他们一步一步地逼到反目成仇。现在好了,太子以为他会找到比我们对父皇的影响力大百倍之人,秦王以为他会在短期内得到比我们多得多的财富,这样,他们可以继续玩他们的野心,我们也可以不被骚扰,这多好。”

  褚诜无奈地摇头,“其实你只是爱玩而已,偏生要讲这么多道理。还把我大材小用!”想起这个就委屈,竟然要他半夜三更摸进五哥房里用一身震古烁今的内力在玉上写字,美其名曰提供他一个施展身手的机会。天知道飞檐走壁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最痛苦的部分是为了制造神秘感,她坚持必须刻大篆,押着他练了整整一个月的字。

  “什么叫大材小用?那个环节很重要的!如果不是秦王相信天将降大任于他,他能那么积极地去挖宝吗?”她综合史书上的各种记载才七拼八凑──不对,是呕心沥血而成的策略,肯请他合伙已经很不错了,竟敢还挑三拣四的!

  “好好好,夫人英明,夫人伟大!”真是,当年怎么没发现她一肚子坏水?书看得越多就越爱整人,所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你在咕哝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这一搞,倒让五哥对五嫂态度好很多。”

  “对啊,五嫂凤鸣高冈,是母仪天下的命嘛。他当然会礼遇很多。话说回来,为什么五哥对五嫂态度一直那么坏啊?”

  其实也不是坏,只能说是比相敬如冰还冷淡很多的样子,但跟他俩比起来,那就是坏得不得了了,幼澜有些得意地想。如果有一天诜敢用那种视若无睹的态度对她,她不让他在床头跪一晚上才怪!

  “这种家务事,我们也没法知道。五嫂如果没有出生时的奇异传说,凭她的家世是进不了皇家门的,所以五哥大概有些嫌弃她吧。”

  “我看也不止嫌弃那么简单。太子妃是开国功臣之后,光这点,秦王就被比了下去,没有岳家的强大后盾,可能也是他一直不敢动手的原因。也许父皇当年在考虑儿媳人选的时候,把这些因素都放进去了吧。”当皇帝,真是累啊,什么事都要动心机。父皇老是跟她和诜抱怨几个孩子都不亲,又怪得了谁?

  “至少我们是幸运的。”父皇对于他的婚事,几乎没有干涉,并且对幼澜甚是喜爱。

  “那是你不具威胁性。反过来说,要是像你五哥六哥那样的,也不会甘愿娶一个州官的庶女。”

  她口气中并无自贬之意,纯粹陈述事实,倒是他安慰似的抱了她一下,才说:“如果他们发现我们给的线索都是假的,会不会回头找我们算账?”

  “哼哼,我们可没当他们的面说过任何关于旧交宝藏之类的事,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不小心’发现的。而且他们发现的时候,早就忙着互相厮杀不可开交了,哪有空理我们?再后来到大局已定,胜出的人想兴师问罪,咱们早就溜得不见踪影喽。”看完了戏就走人,这是他们早说好的。依诜的意思,他们现在就走,但是她很不甘心这么窝窝囊囊地跑掉,所以才多留一会儿耍他们一下。

  “随我一起隐居山林,你会不会觉得……委屈?”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他允诺过给她最好的生活,却反而要去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她淡然地笑,伸手抚过他刚棱的眉眼,“你不会忘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吧?在王府的这几年还是我过得最好的日子呢。夫唱妇随嘛,你到哪里,我自然到哪里。”她甚至已经想好隐居后每日要做的事情了,做饭、洗衣、洒扫庭院的事情她是驾轻就熟,然后写他几部流芳百世的史论策论乡野奇谈,有空的时候再帮他浇浇水,施施肥──他说他除了练武之外,最会种菜──好充实的生活啊!

  “只是这样一来,我又要离开父皇了。”并且有可能永远都不再侍奉左右。他和幼澜是父皇难得在说话时不必防备有什么企图的人,这一走,那权倾天下的垂暮老人便更显孤单了。

  “我们可以回来看父皇啊。你的那个什么轻功,‘嗖’的一声就能带我们飞进皇宫里了。”很可悲的,她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轻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我是怪鸟嘛。”想起刚见面时的情景,沉重的气氛顿时一松,也有心情调侃了。

  笑闹声又起,门外听见的下人们见怪不怪地继续工作。

  祁王夫妇,真是恩爱得让人艳羡啊。

  “那个卦象真的那么好吗?”

  “好个屁!这咸卦是兄弟持世,主克妻劫财,再配上当时的干支,根本就是大凶之相!”

  “那你还没法子说好话?”

  “我有什么办法!你没看见那个秦王有多恐怖,我真说了实话,别说我,咱们一大家子都得没命!”

  “你这样乱说,也不怕他日后找你算账?”

  “怕什么?他图谋的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事,一旦成功,我说的就灵验了;没成功,他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哪还有机会找我算账!”

  “好好好,算你聪明!我说这些王爷的运气还真邪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捡到那种奇怪的东西。”

  “哪会是捡的?我看,准是有人在暗地里算计他,才弄了这么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出来。”

  “为什么要算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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