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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予樵果然在春晓的腰带里面找到了几张面额不等的银票以及两片金叶子。他将钱算给抬洗澡水来的两个伙计,吩咐他们把楼下吃饭的账结清,住店的费用则在通铺的钱里扣,不够明天再加。伙计看到他竟然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也就不担心他付不起客房的钱,马上跑下楼,把找钱给他送上来。

  予樵看着洗澡水发呆。他在外面奔波一天,确实需要洗个澡,但这房间不大,洗澡桶只能放在床前,春晓就睡在床上面,两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幼童,男女之防不可不守。

  “你在干什么?”

  予樵顺口回道:“我在想怎么洗澡。”转过身看见春晓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你醒了?”看来这丫头酒品还不错。

  “你真笨,洗澡很简单的。”春晓不理予樵的问话,径直走到他身前,伸手扯他的腰带,“只要松了腰带,把纽扣解开,脱掉衣服,光着身子走进木桶就可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这个连洗澡也不会的胡子男示范脱衣服。密闭的空间中,那香味越发浓郁,春晓满足地叹气。

  眼看她非但没有帮忙宽衣解带,还把腰带越缠越紧快勒死人,予樵决定收回“酒品不错”四个字——这家伙根本还没清醒!

  然而予樵更关注的还是另一件事,“你对谁都这样吗?”说着就制住她疑似打算谋财害命的双手。看春晓的打扮应该是还没有嫁做人妇,为什么这么热心替别人脱衣服洗澡?他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只是觉得一想之下,心里就非常不痛快。

  春晓不解地问:“什么?”

  “你常帮人脱衣服?”

  “嗯!”春晓点头,想起峨眉派收养的小孤女,皮肤都嫩嫩的很好摸,所以她很喜欢给她们洗澡。

  “你真是来者不拒!”予樵一把推开她,心里莫名地泛酸。

  然而在他还没搞清楚泛酸意味着什么之前,春晓肠胃里的酸液已经难以抑制地一泻千里——

  “呕!”

  她吐了,好巧不巧,落点正在予樵藏青色的衣衫上。

  “曾、春、晓!”

  加害人吐完就呼呼大睡,苦命的被害人换下衣服,取来布巾替她擦拭嘴角,然后穿着中衣忍受着店小二暧昧的视线,到客栈后院挖泥土,回去清理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完之后净身,净身之后洗衣服。实在太郁闷了,以至于每做完一件事,他就要跑去猛捏春晓弹性十足的脸颊三至五下以泄愤。

  予樵折腾半天,总算睡下的时候,城门已经打了四更鼓。客房只有一张床,他累得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些,在春晓身边一躺,就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一声尖叫划破商街的寂静。勤快的店小二正在整理客房,听到这声尖叫,忍不住叹息一朵不怎么娇艳的小花,在昨夜惨然脱离少女行列。

  他不知道,其实心中觉得惨然的,只有殷予樵公子一个人而已。

  予樵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春晓已经跳下床,没头苍蝇似的在床前打转。

  “怎么了?”天知道为何他明明一点都不想问,看她大受打击的样子,却忍不住问出口。

  “我昨晚没洗澡!怎么办?我每天都洗澡的!”

  这算是个什么破事?予樵躺回去闭上眼,道:“你让伙计送上来就是了。”

  “不一样!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早上洗一次,晚上再洗一次,那就变成一天洗两次,我又不是闲得发慌。”

  我看你就是闲得发慌。要是接过话头,她一定又说个不停,予樵决定一句都不搭理,起身穿衣。

  “你换了衣服?”春晓不必努力嗅闻,就能辨认出那明显的奇特香味,“难不成……你是身上有香味?”

  予樵从昨晚到现在,听她说了无数次香味什么的,却始终没弄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没有用香。”

  “可是这味道很明显啊,也很好闻。”感觉早上的气味比夜里淡了一些。

  “我没闻到。”是不是她鼻子有毛病?眼看春晓一脸陶醉地靠过来,予樵拉下了脸,“女孩子家,庄重些。”

  春晓恍如大梦初醒,有些尴尬地搔搔后脑勺,“抱歉啦,其实我平常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没比这样好多少就是了,“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吧?实在不好意思。”

  予樵不答,用脸盆里的干净冷水洗了把脸,推门出去。

  “等等我!”春晓慌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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