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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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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还正在胡乱游走,樊振宇洗完澡,裸着上身从浴室走出来时,正好对上佟海宁一双惊慌失措的瞳眸。 “对不起、对不起!我……”佟海宁一向悠柔徐缓的语调此时听来慌乱紧张。 她走到起居室,起居室链接至樊振宇房内那道活动式的书柜没有拉上,她朝樊振宇房内唤了好几声,又都没有人回应,她想着,他会不会又像昨晚一样醉昏了?所以,她才大着胆子走进来的……没想到,却撞见这么尴尬的一幕! 樊振宇今天早上才答应她不会鲁莽冲进她房里,现在,做了这么莽撞的事情的人居然是她! “对不起,我只是想把手机还给你,你放在我的包包里……”佟海宁把手里的行动电话交给他,低头不敢正视他光裸的胸膛。 樊振宇今天为她回诊间拿包包时,大概是为了方便,所以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放到她的包包里,从诊间一并带出来,然后,他上车之后就忘了这件事,直到她方才在房内整理包包的时候才发现。 “不要紧,不用抱歉,谢谢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樊振宇接过手机,好笑地将手机往旁边矮柜一搁,转身背对佟海宁,顺手抓过一件上衣穿上。 他才转过身,背后又响起一阵抽气声,佟海宁美目圆瞠。 糟了,他忘记了!樊振宇迅速地将那件POLO衫穿好,衣摆拉下,掩盖那片他知道即使在努力遮,也无法完全遮掩的灼伤伤痕。 “没有、不是……不是被吓到……”佟海宁一句话解释得坑坑巴巴,总觉得自己似乎有窥探到樊振宇秘密的嫌疑。 她是太没礼貌,而那片几乎遍及整个背部的伤痕也太惊人,纠结厚实的伤疤,不知为何,看起来很令人心疼。 “我不介意,你也别介意,已经不痛了,夫人。”樊振宇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背,似乎想缓和气氛似地,又打趣似地唤她“夫人”,此举却令佟海宁的眉头皱得更紧。 好像,此时再多说些什么都显得不恰当…… 樊振宇很轻易地便发现了佟海宁的为难,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是灼伤,医生说是盐酸。” 盐酸?!佟海宁不可置信地抬眼望他,怎么会?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某次我爸选举之前,我跟我弟放学,被校门口一个冲出来的中年男人泼的。”樊振宇据实以告。没有什么好需要隐瞒的,当年这桩事件甚至还有上过报纸,沸沸扬扬地闹了好一阵子呢! 某次选举之前? 佟海宁似乎嗅到了什么关联,怔愣了会儿,问道:“是因为要选举的缘故?” “谁知道呢?反正,我爸那年选上了。”樊振宇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无所谓。 也许是父亲的反对者做的,也或许,是父亲狂热支持者的逆向操作?总之,最后他父亲选上了,这就是这件事情的结果。 *** “那、你弟呢?”既然事发时,樊振宇小学三年级,那么想必他的弟弟当时更小,一定吓坏了吧? 不过,说起来也挺怪的,樊振宇的弟弟在樊家似乎是一匹脱缰野马,她竟然直到现在,就连在她的婚礼上,都没有见过她的小叔呢! “他很好,当时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发现那男人不对劲,就跳到我弟身上扑倒他了。”他挡下了绝大部分泼溅而来的化学液体。 “……”所以伤痕才在背部?因为他以身体护住弟弟?佟海宁嘴唇动了动,想问些什么又硬生生咽回去。 “夫人,想问些什么就问吧!”樊振宇好笑地望着她。 “很痛吧?”这根本就是废话了,佟海宁问得有些懊恼,是气自己找不到一个适当的问句。 樊振宇微微一笑。“当然,每次换药都生不如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你父亲的路?”那么小的孩子,不觉得大人世界里这些纷乱扰攘很恐怖吗? “那夫人你呢?你又为什么听父亲的话相亲?听父亲的话嫁人?”樊振宇把问句丢还给她,话中的调侃笑意明明白白。 佟海宁偏首望他,樊振宇好狡猾,真会逃避问题,这下,她真有种她的丈夫是个滑溜政治人物的实在感了。 “我只是不想跟我爸吵架。”佟海宁回答的浅淡。 “为什么?你很尊敬岳父?”樊振宇扬眉。 “我不知道……”佟海宁缓缓摇头,说得诚恳。“我好像跟他不熟。” 樊振宇毫不客气地笑出来。不熟?有人会这么形容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吗? 佟海宁望进他的眼,说得再自然不过。“我母亲是我父亲再娶的妻子,你知道吧?” 樊振宇点头,妻子的身家背景,他当然知道。 “我父亲娶我母亲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了,我已经过了许久没有父亲的生活……在这之前,我只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突然,一夕之间,我的父亲就变成一个位高权重,人人都要景仰三分的学者……虽然,我知道我与这个人有血缘关系,但是,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究竟少了什么,其实佟海宁也说不明白。 她与父亲的这种父女关系,会不会与她现在和樊振宇的夫妻关系一样,既亲近又陌生,有些淡淡的疏离…… 樊振宇摸了摸下巴,不解地问:“你真是个乖女儿,这种情况,一般的孩子应该会大搞叛逆的。”为什么佟海宁竟然是反向的越为乖顺听话?他曾经听岳父说,连佟海宁就读师范大学当老师,也是听从父亲的安排。 “我为什么要搞叛逆?”佟海宁问得认真。“你会花时间与一个不熟的人吵架吗?” “哈哈哈哈哈!”樊振宇笑得更厉害了。 “……”佟海宁静睇着樊振宇。她知道,樊振宇现在笑得这么夸张,一定是在笑她没有用,或是没骨气志向什么的。 算了!要说她随波逐流也好、随遇而安也罢。她从来没有什么真正都想要的东西,也没有是非得坚持要走的道路,所以,就这么让父亲规划人生,其实她也没有多大的怨言。她是没志气,是,她不否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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