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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女儿哪里不好?她为什么该受这种罪?她唯一的错就是认识了你。”文父指着他厉声斥责:“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抛下怀孕的她不闻不问,让她一个人承受世人轻蔑的眼光;她却还是傻儍的不顾一切生下你的私生子。我问你,年轻人,当时你已结婚生子了吗?为什么玩弄了我女儿却不肯娶她?”

  “阿爸!不是这样——”文若莲忍不住开口;曲南星却以眼神阻止她。她虽担忧却也只有闭上嘴看下去。

  更让文若莲惊讶的事发生了,一向高傲的曲南星竟低头对她父亲说:“这一年多来我的确让若莲吃了很多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您能原谅我,答应若莲跟我的婚事,让孩子有个正常的家庭。”

  文父摇着头,眼现泪光。

  “我就这么个女儿,从小疼着宠着舍不得她受一点苦。怎么知道她这么痴傻,不懂得保护自己,到头来让人指指点点,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肯帮她。”泪水滑落老人历经风霜的脸。“我哪里是不想帮她?只是她太让我痛心了,所有的决定都没有考虑到她自己的未来,也不想想我们做父母的见她这么作践自己有多伤心——”

  “爸!——”文若莲在一旁啜泣。虽然文母体谅的眼神给了她些许安慰,却怎么也无法减轻她心里对父亲深深的歉意。

  “伯父!一切都是我的错!今天我很诚恳地请求您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绝不让若莲跟孩子再受一点苦,请相信我,伯父!”

  “爸!”文若莲哭道:“我知道我让您失望,惹您伤心,一年多来的每一天我都期望您会接我的电话,说您原谅我了,愿意让我回家。爸!事情不全是他的错。如果您不同意我就不结婚。求您原谅我,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一定要娶若莲。”曲南星的强硬风格来此后第一次展现。

  文父沈默了好一会儿,举手拭了拭泪,开口对曲南星说:“你保证不会亏待若莲?”

  “我保证。”曲南星答。

  文父终于叹口气点了头。

  “你们就尽快结婚吧!婚礼简单就好别太铺张,毕竟孩子都一岁多了——老太婆!也让我抱抱孙子吧!这壮小子叫什么名子啊?”

  “他叫叶南,”文若莲含泪笑道:“‘叶’是为了感激秋子这么长久以来对我和孩子的关心和照顾。”

  “秋子啊?她好久没有来家里玩了,下回带她一起来嘛!”文父小心接过孙子,满足地看着他的睡相。“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马上要赶回去了?”言词中不乏难舍之情。

  曲南星看了文若莲一眼,对着未来的岳父岳母说:“既然伯父认为婚礼一切简单隆重为佳,如果两位不反对,我和若莲就回台北再上法院公证——”

  “既然决定了——不需要那么急吧?要不要住个一、两天再回去?”文父看看孩子又满怀期望地看向女儿及未来的女婿。

  “恐怕我跟若莲得赶回去……”话说到此,文父文母的表情真有说不出的失望,连文若莲都以责难的眼神看他;曲南星于是接着说:“不过——我打算和若莲两个人出去玩几天,不晓得——孩子能不能交给岳父岳母照顾几天?”

  这几句话可说到两位老人家心坎里去了。文母难掩喜悦拼命点头;文父则装模作样考虑了一番才答应,孰不知他欣喜的表情早已泄露了一切。

  文若莲松了一口气,当然她很不习惯几天看不见儿子,但能让父母这么开心已足以弥补这点思念。

  原来爸妈舍不得的是南南不是他们,她没注意到的曲南星却注意到了,这点实在让她深感讶异。

  稍后,曲南星以忙碌为由表示要和文若莲先行离去,也许是南南留下的缘故,两位老人家只意思地挽留了一下便点头和他们说再见了。

  约好四天后来接孩子,曲南星和文若莲离开家里往机场出发,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在他们进入车内后又一次凝结了。

  文若莲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我父亲对你态度不好——”

  “他会生气也是正常的。”曲南星淡然道。

  “是我没有跟他解释清楚——”

  “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你原来并不知道孩子的事——”

  “不重要了。”曲南星说:“你受了这么——这么多的辛苦我该负大部分的责任。我已为人父亲,可以体会你父亲的心情。”

  “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文若莲看着他的侧脸。“我知道这么降低姿态对你来说并不容易。”

  “我只不过不希望这件事再有变卦。”曲南星依旧冷淡。

  文若莲静了半晌,低声说:“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耽误你的时间,只是——我父亲的谅解是我这一年多来天天都在渴求的,我必须——”

  “我想——”曲南星撇撇嘴角说:“那是我至少该还你的。”

  “什么?”文若莲不解。

  “当面向你父亲赔罪,我至少欠你这个。”

  文若莲摇头道:“你什么也不欠我。规则是我们早定好的,违约的人——是我。我很抱歉瞒着你怀了孩子,更抱歉带着他逃离你,我实在没有权利这么做。”

  “算了!既然我们互有亏欠,以后就别再提起,毕竟——就要成一家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文若莲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都不是很开心,这令她不由得心生伤感。

  真希望他别用这种方式来破坏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刚才他不是才说双方都有责任吗?又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文若莲很想再问问他会不会后侮,接着想起已经对父母都说定了,问了又怎么样?不管是何答案已不容它改变结果了,不是吗?

  机场已在眼前,记起迫在眉睫的公证结婚,她忽然感受不到一点的喜悦。

  “南南呢?”叶秋一见文若莲进门劈头就问。

  文若莲笑道:“留在南部陪我爸妈几天。瞧你紧张的,难不成我会把他卖了?”

  “什么?要留在南部几天?我会想他想疯掉的。”叶秋懊恼地说。

  “别老想着你干儿子嘛!也拨点时间想想‘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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