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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哀悼之意,你根本就不在乎大娘的死活,对不对?”

  “人都已经死了,在不在乎又如何?”骆昔浪看了床榻一眼,问道:“怎么样?是要挖个洞埋了?还是扔到外头喂狼?”

  “我自会好好安葬大娘。用不着你操心!”上官蔻心忿忿地撇过头去。

  “那很好。”骆昔浪朝大门走去。

  “然后我会将大娘的牌位送回家去。”她故意说给他听。

  “家?”骆昔浪停下脚步,转头挑眉看向她。

  上官蔻心点头。

  “大娘一直渴望能和儿孙共享天伦,我一定要完成她这个心愿。”她坚决地说。

  “人都死了。还能享什么天伦?”

  “至少要那两对不孝的儿子媳妇每天到大娘神位前上香忏悔啊!”

  “那么就请便。”骆昔浪继续朝外走,上官蔻心忙大声喊住他。

  “公子!公子!”她起身跑向他,拉着他的衣袖问:“你不跟我一道去吗?”她问。

  “我为什么要去?”骆昔浪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他不喜欢接触到那双眸子时心里产生的异样感觉。

  “你不去?那怎么行!我一个人是出不了冰雪原的。”上官蔻心焦虑地说。

  骆昔浪又看了她一眼,举步继绩往外走,上官蔻心则是死命地扯住他。

  “求求你!公子,就算是你替大娘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我们一起送她回家。”她要求着。

  “我不必为一个死人做任何事。”骆昔浪冷冷道。

  “她活着的时候你也没有替她做过什么啊!”

  “既然活着,有什么事不会自己做吗?”

  这——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上官蔻心秀致的五官因为气愤全皱在一块了。

  “公子!你——”

  “不用再说了,这种无聊的事我是不会做的。”骆昔浪说着,不再看上官蔻心一眼,便毅然走出木屋。

  就在沈秋云的墓旁,上官蔻心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挖着雪,不敢相信公子真的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虽然这十多年来大娘一直刻意避免让她接近公子,并不断灌输她“公子是个可怕的人”这样的观念,但这些都无法根植在她脑中,也许是她几乎不曾和公子接触,无从领略他的奸或壤吧!

  然而这些许的保留到今天已经荡然无存了,她亲身体验了他的冷酷无情。越来越相信大娘所言不假。大娘久病,他非但不闻不问,如今人死了也不见他掉一滴眼泪,最过分的是他连大娘落叶归根的遗愿都不肯成全,亏大娘还服侍了他这么多年,为他忙里忙外打点三餐,真是大不值得了。

  上官蔻心呻吟一声跌坐在雪地里;使劲挖了半天,手脚都发软了,却只有那么点成果,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大娘入土为安呢?

  她沮丧地叹气,为未来的事忧心忡忡。但仔细想想,她连眼前的事都无法处理,担忧遥远的未来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是啊!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大娘的后事,然而就算她能一个人挖好坟将大娘安葬。也绝不可能独自走出辽阔的冰雪原将大娘的牌位送回。虽说这地方她已住了十多年,但踪迹所及也不过是木屋附近的一小块地方,东西南北都难以分辨,如何能安然穿越一望无际的冰雪原?大娘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要地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公子,但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啊!

  她又叹息,站起来继续在雪地里挖掘,脑中闪过各种离开冰雪原的方法,但每一个都以凄惨的结局收场,令她不得不颓然放弃。

  没有他就不行吗?她一直想着。

  最后,虽然不甘心,上官蔻心还是搁下锄头朝骆昔浪的木屋走去,她决定压下愤怒,再一次请求他为过世的大娘尽一点心力。

  她敲了敲房门,末待回答便推门而入。站在窗前的骆昔浪转过头,一头不受束缚的白发,一身雪般的白衣,恍若精工雕凿过的五官透着冷漠。一双浓眉在看见门口的上官蔻心时微微挑起,似询问,更似嘲讽。

  骆昔浪没有说话,上官蔻心则是只能痴傻地盯着他瞧,忘了该怎么说话。从来她都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看他,而此时,映着由窗外射入的阳光,他的身形令上官蔻心心神一震!不管是诡谲的白发、冰冷的眼神,还是那遮掩不住的漠然与疏离,只要看了,就无法再将视线移开。

  “你的嘴怎么了?”骆昔浪淡漠的声音传来。

  “啊?”上官蔻心眨眨眼。

  “它好象没办法合上。”

  小嘴倏地紧闭,红云飞上上官蔻心的双颊,骆昔浪见了只觉胸口一紧,随即沉下了脸并撇过头去。

  “人已经埋了?”他问。

  “没有。”上官蔻心哭丧着脸回答。

  “坟呢?”

  “才挖掉薄薄一层雪。”

  骆昔浪离开窗边走向桌前,径自替自己倒了杯水。

  “冰雪原是个好地方吧?”他似笑非笑地问。

  上官蔻心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尸首就算搁上个几百年也不生蛆。”答案随即就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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