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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唉!她的确是个道道地地的寂寞女子,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来爱她呢?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连飞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净说的都是她不够脚踏实地的话,纺雾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脚不踏实的地方,她分得清楚胡扯一番的迷恋和真爱的感觉。

  胡扯一番的迷恋嘛,既然很清楚是胡扯,当然所有她所深深喜爱和迷恋的人,都可以扯下水“谈”一番爱;而真爱,她也许是不清楚,但总是和胡扯的不一样啊,因此,每每她总是把心中一些荒唐的、不着边际的思想说出来。

  也许是她太口无遮拦了,以致飞雪总说她脚不踏实地。那么,究竟是谁分不清楚事实呢?这实在是需要好好想一下的事,不过她总是想不了十分钟就想到别的事上面去了;或者脑子陷入一片空白、或许是她怕、或许是她懒,她就是没办法好好想一想或者理清楚有关自己感情的事。

  或许是,问题出在自己实在没经验,所以想不出个所以然吧。

  哎呀!这是社会心理学上的内在归因还是外在归因呢?内在的吧。纺雾真要开始肯定自己是飞雪戏称她的“爱情白痴”了,果然她是白痴,那么徐士哲可能是个“花痴”,不然怎么徘间那么多?但她说徐士哲是个“花痴”,这也委实太离谱,批评男人是“花痴”,可能是古今少有的事,是她在耍白痴嘛!实在是——愈想愈不像话……

  纺雾烦躁的抓抓头发,决定不再胡思乱想。爱人没有错,迷恋徐士哲也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事。想象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净可以把他想得完美无缺,等到真接触了,不能包容他是凡人这个事实,迷恋就会消失;要是能包容,可能是相爱的开始——飞雪说的。许是飞雪和小日本的经验之谈,只是相爱的开始离她江纺雾始终遥远。

  再说吧!

  纺雾跳下床,拉开了工作桌前的窗帘,阳光倏忽洒满身,她闭起眼睛,张开双手,胡乱的转起圈子,忽左忽右,直到自己晕头转向为止。

  真是个没有建设性的日子。不行!不行!她一定得要做些什坚子好。身为一个寂寞女子的好处是:你可以随便的过掉自己的光阴;然而它的缺点是:你的浪费却是毫无目的,浪费到最后,还要反省自己、责备自己,百分之百的划不来,真的!

  纺雾转到镜子前,刻意对着镜子瞪大眼睛,感觉到眼眶四周的一阵紧绷感,然后徐徐的放缓瞪眼的力量,明亮的眼神再度闪烁。现在看来,不是让她发黑的眼神,而是努力振作之后清亮的眼光喽。

  纺雾决心要好好过完这一天。

  走进客厅,放下一张CD,纺雾轻松的聆听着山间的风声、鸟叫声、树叶翩飞落地的声,想着怎么这样的音乐教人疯狂,想着音乐世界本就繁复,再加上大自然的声音,怎么教她耳朵忙得过来呢?可怎样听,注意力都是集中在徐士哲的音乐上。徐士哲是少唱的,可他的音乐就足够让她无时无刻不去想他,想到灵魂都失落了。

  唉!她究竟什时候才能跳脱这种疯狂的、折磨人的单思病?大概只有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吧。但她心里祈求的不是冲淡一切,而是加深一切,她是想当徐士哲的情人,而且她有机可乘。只是这些机会都让她搞砸了。

  纺雾幻想千百万次,要把这件文案写得出色完美,让自己成为徐士哲的“固定班底”,如此,她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这个目的却被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傲气和怒气破坏了。

  想到这里,纺雾满心烦躁的把抱枕压在自己脸上,悔恨交加,她真是……恨——死——自——己——了。

  无奈的摊在沙发上,纺雾狠狠的咬住自己下唇,想看看自己能忍受到什么程度,能痛到什么程度,才会停止伤害自己,尤其是在感情的世界里停止伤害任何人,包括自己。

  纺雾曾经想过,是什么缘故让她在感情的深层意识里,执拗的表现出淡漠、高傲的处理方式?脑子每次都有些隐隐约约的意识在游动,可是在某一个关键点上,她会踩住煞车,不让那些感觉游离,然后她会在最短的时间“遗忘”,让那些意识聚拢、沉淀,直到下次再游离。

  只是,最近她控制游离意识的能力愈来愈薄弱了,试着去深层探索的意念,一再的出现在脑海里。

  纺雾为着徐士哲而“病情”加剧,可惜,朝朝夕夕思念的人根本不知道纺雾的心意。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溢出了泪水。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纺雾慌忙的擦去泪水,心里忍不住奇怪在这种四点多五点不到的下午,会有谁来按门铃!是邮差吗!她一向知道这条街的邮差总在上午送信,想一想,没有该是哪种人会在这个时间出现的啊!

  纺雾决定,如果门铃不再响,她就当那是按错门铃,如果再响,得要一次响上两声才够资格让她去开门。门铃连响两长声,她心里一震,觉得有点可怕,门外的人怎会猜透门内人的心思?难道是飞雪?但飞雪有钥匙,何况飞雪从来不干这种带了自家钥匙还按自家门铃的“傻”事。

  想了想,纺雾挪到对讲机前面。“喂。”她小心的说。

  “请问,江小姐吗?”对讲机里一阵嘈杂声,听不出是谁,不过可以肯定是个男人。

  纺雾对着话筒龇牙扮鬼脸,心想一定是纪豪,耸耸肩的按下开大门的键。也好,有个人来陪她说话也不错,免得她又胡思乱想的不能自已。何况撇开以前的关系不谈,纪豪的确是个朋友。纪豪懂得她,不是吗?

  看了看身上,她赶紧跳回房间换下睡衣,牛仔裤才穿到一半,门铃的音乐声就在室内流窜,是最近徐士哲为一个很有实力的女歌手做的歌,只有音乐没有词,是她用吉他弹好录下来,再设定进门铃音乐中的。

  纺雾随着旋律轻轻的哼唱歌词,一手翻着衬衫的领子一手拉开门。

  “嗨!”纺雾淘气的笑着,将视线由自己的领子往下扬。一瞧!她无法控制的笑出来:“你们今天上绅士训练课呀?穿那么整齐?”她笑着摇摇头的把门拉得更大点。

  摆了个“请进门”的姿势,而门外的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纺雾扬起脸一看,脸上没有了表情。

  “江云。”他连名带姓的叫,仿佛熟识纺雾一辈子了。

  “是。”纺雾面无表情的回答,却清楚意识到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和一阵虚浮的、又好似要晕倒的感觉。沉默了半天,她才接了一句:“请进啊!在门外罚站吗?”纺雾试着想用对一般人的态度来对他,而不是一个对她朝思暮想,却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遇见的人。

  纺雾看着他进门,偷偷而心慌的打量他,讶异于他倾长的身材,可其实徐士哲似乎比她高不了多少。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自己长得高的缘故?

  他坐在她刚才坐着的位署,而刚才那个沾了她眼泪的抱枕,此刻静静的倚在徐士哲旁边,她甚至看见他伸手轻抚一下抱枕上的泪痕。

  纺雾惊慌的将抱枕拿过来自己这边,还特意把沾有泪水的那面朝向自己。“方才喝水不小心泼到了,真对不起。”她放好抱枕,又匆匆往厨房走去,想着忘了倒杯水给他。

  “冰开水?”她在厨房大声问。

  “好。”简单的一个字。

  纺雾倒了杯冰开水,顺手把放在厨房的面纸拿出来,一起摆在他面前。

  “请喝。”她手微颤着将水杯递给徐士哲。他接过去,手指轻触她的手指尖,混合着沁出的冰凉水珠,让纺雾觉得既灼热又冰冷,她静不下心来,仍然只有慌乱的感觉。

  徐士哲倒是一直莫测高深,纺雾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只是默默的握着她倒来的冰开水,眼睛却没离开过纺雾。

  最后,还是纺雾自己打破沉默:“昨天那样走掉,我很抱歉,因为……我觉得我能力不足,无法胜任这个工作。”她耸耸肩,讲完才发现自己话不自觉又带了刺,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不会。你的文案昨天会议上已通过了,我要助理打电话通知你,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你的人。”他语气温和。

  “是吗?我还以为我的作品难登大雅之堂,想不到还能获得你的青睐呢。”她张大眼睛看他,甜甜的假笑着说。

  “为什么会这样想?”徐士哲看着她,眼神和她一样清澈、明朗,但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沉静,和纺雾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他有着不同,很大的不同。

  “没有啊。”纺雾故作无谓的抬抬眉眼,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不是说不一定会用的吗?”

  “这是必加的条件。至于实行的机会目前是零,基本上能在我公司做事的人都不该受到这种待遇。”他解释。

  “是啊,看来是我误解了。不过,这让我觉得我不去参加那个会议,结果还不是一样。基本上,我没有出席的必要,决定权就握在你的手中,不是吗?”纺雾趁机追问,但为了什么目的,她却茫然,是想试探他是否在乎自己吗?果真如此,她的白日梦还真是飞得太快了,或许是她在履行飞雪给她的忠告: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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