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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雪兰也很想知道。

  乔治的眼睛则是盯在袁子青身上,好久了,眨都不曾眨一下。

  为什么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美则美矣却绝对不够幼齿,而且居然还是黄种人的女子来参加这么重要的晚宴?

  华德很得意的向大家介绍他的“新欢”,来自台湾的“外交官”。“这是袁子青小姐。”其实她只曾在外交部任职不过两个月,就因为受不了官场文化而自动离职,但华德不这么说,这群势利眼的亲戚怕会翻出那不识相的狗眼。

  难怪!宴会里别有企图的名媛,这才恍然大悟,来头果然不小,难怪华德会看上她。

  大家本以为华德之所以带个亚洲女子出现,目的只是拿她来当挡箭牌,摆脱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未婚女子们,直到见他俩亲昵的谈笑低语,才明白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

  “詹肯斯伯爵,好久不见。”一名头戴粉红花边帽,和长手套的女子,走向前来和华德打招呼。她就是渣打银行副总裁的二女儿,名叫安妮,身上流着一半贵族血统。

  “你好。”华德非常客气的和的简短寒暄之后,就牵着袁子青的手,转到大厅的另一头。出席这类宴会,一向令他感到十分厌烦,尤其是与会的这些喜欢争妍斗艳,比较家世财富,完全大家闺秀派头的女性宾客们,更让他避之惟恐不及。

  “呃,伯爵先生,我……”安妮话还没说完呢。

  袁子青注意到安妮的笑容可掬在瞬间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已极的怒容,但,那怒容却是冲着她来的。

  “袁小姐,快递公司,送来一个你的包裹。”

  接过女仆手中用廉价包装纸包装的小木盆,袁子青不好意思当着众人和华德的面拆开,特意走到屏风后。会是谁专程赶在这时候送东西给她?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纯白金的尾戒。这是前年宋思齐生日时,她买来送给他的。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雪兰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来。

  她惶急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

  这只是个开始,你每延缓一天把钱汇进指定的账户,我们就会送还一样宋思齐的“东西”,例如指头、手、脚……直到我们拿到钱为止。

  晚宴好不客易过去了一半,华德被通知去接一通重要的电话,而被那枚戒指搞得食欲全无的袁子青也借故想把自己关回房里,以沉淀纷纷扰扰的心绪。

  “能邀你跳支舞吗?”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西装的年轻男子,笑盈盈的挡住她。

  “呃,我……”她心神恍惚地望着对方。“我身体不太舒服,我想……”

  “一支舞就好,不会占掉你太多时间的。”男子没等她推辞完,就拉着她的手,滑入大厅前方临时腾空出来的舞池。

  “我是汤玛斯,贵姓?”男子以合乎教养的礼仪举止,找着话题跟她聊。

  “袁。”

  “袁世凯的袁?”

  这——问大大出乎袁子青的意料之外。她睁大眼,好奇的看着眼前轻搂着她腰身,红发碧眼,斯文俊逸的男子。

  “不必惊讶,我是东亚近代历史学的研究生,知道有袁世凯这么一个人,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的五分钟,袁子青发现这个汤玛斯的确博学多闻。要不是心里另有惦记,她会有兴趣跟他多聊两句的。“我该走了。”她说。

  “为什么?”一曲终了,汤马斯仍抓着她的手不放。“我舅舅还没讲完电话呢,你不等他?”

  “你舅舅?”

  “就是华德詹肯斯呀。怎么,你不等他?”

  嗄!华德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外甥,这意味着他已经很老了吗?“我不需要等他。”她现在心乱如麻,哪还顾得了旁人。

  “难道你不是他的女朋友?”问话时,他狭长的碧目衔着笑意紧睇着她。

  “不是。”袁子青几乎是不经考虑就回答。她和华德充其量只是……只是……什么呢?为何突然感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真的?”汤玛斯兴奋极了,一个大回旋,快速地将她抛出,重又拉回臂弯。“你是在暗示我,我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

  “我说我不是詹肯斯的女友,并不表示我就不是别人的女友。”够了,她再也没有兴致在这里翩然起舞,挣开汤玛斯的手,她拉起裙摆,转身就要离去,但汤玛斯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有意思。”他立即追上,以一个巧妙的舞步,将她强行拉回舞池。“原来台湾女孩都时兴脚踏两条船。”

  “少胡乱揣测,”连续两个转身后,袁子青瞟见华德正好穿过珠帘,朝这边走来。“我之所以参加这个宴会是因为闲着无聊,而詹肯斯伯爵正好少一个女伴。”

  没想到这个理由竟引来汤玛斯的哈哈大笑。

  “你说我舅舅缺少一个可以陪他山席宴会的女伴?”

  他的笑声其实颇好听,但不知怎么的袁子青就觉得很刺耳。“我舅妈要是听了你这句话,肯定会气得大发雷霆。”

  “你舅妈?”袁子青结结实实的大吃一惊。

  “你这人很有趣,每句话都非要重复问一次不可。”汤玛斯说:“我舅妈叫艾蜜丽,和我舅舅闹翻以后,就一个人搬到布莱敦去了。”

  她怎么好像有挨了人家一拳的痛苦感觉?华德詹肯斯有没有结婚,是不是单身,关她什么事?

  “闹翻是指他们离婚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却还是忍不住想往下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嘿,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太舒服。”现在则更难受了,简直是双倍打击。“那,我送你回房休息。”

  “不必。”一直到明早以前,她谁也不想见。

  “我坚持。”她走一步,汤玛斯就跟一步。

  “你凭什么坚持?”真好笑,他以为他是谁,怎么英国男人都这么自大又难缠?

  “凭我是今晚惟一一个有荣幸和你跳舞的人。”他笑得很真诚,洁白的牙齿和一双大眼睛看起来非常友善。

  “汤玛斯,”华德的嗓音从两人背后响起。“可以把我的女伴还给我了吗?”猿臂一伸,袁子青转眼已落入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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