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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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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镜儿拿了锦盒,“二夫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小姐……小姐哪日回去看看吧。少爷还没信呢,少爷这次走怕是不会回来了,最伤心的就是二夫人了。” “哥哥为什么事走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夜老爷唤了少爷去,后来听说少爷同老爷在书房里吵了起来,当晚少爷就走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木衡易从外边进了来,“镜儿?”他记得这个姑娘。 “镜儿见过公子。” “镜儿不必多礼,”他转向心同,“我先去书房吧。” “不用,”镜儿急声说道,“小姐我也要走了,有才哥还在府外等我呢!小姐……” “镜儿要去哪里?”他奇怪地问。 “镜儿成了亲,要回乡下了。”荆心同为他解释,然后对镜儿说,“也好,我……我便不送你了。镜儿……”她拉住镜儿的手,眼前的人儿最是知她心,最是体贴她,也最是心疼她的。 木衡易看着泪眼婆娑的主仆二人,看着依依不舍的荆心同,“心同,我们去送送她吧。” 她蓦地转过身,看到他眼中的肯定。 坐在马上,木衡易拉了拉披风环住了她,远远地,镜儿的马车只剩下一抹模糊的影子,这一别便是永别了吗?她身边的亲近之人一个个地走了,思绪间,那已然止住的泪又悄然滑落。 听到她的吸鼻声,怀中的女子又哭了吧,她的泪对他而言竟成了一种利器,刺得心中微痛。他知道这女子的孤单,他日若能携她去一处遥远之地,远离官场是非、远离皇权争斗,去过那种淡泊、恬静的生活,那该多好。然后,他想起了荆显棣,悠悠飘起的心又落下,若他成功了,她又怎么会与杀父仇人在一起?若他失败了,他是刑场上的一抹游魂,他的将来是什么?他苦笑一下,从何时起他竟在心中筹划起了以后,憧憬将来了? “心同,我带你去瞧一处风景好吗?”他摇摇头,将心中的憧憬与惆怅一并挥去。 “好。”去哪里都好,她只是不想回到皇城,她的心中愈发地憎恶那权力交织之处。 在他的怀中,与他策马徐行,她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这不正是她所盼望的吗?身边之人奔向了幸福,即便日后再不相见,她也该笑啊,怎么却哭起来了?她收起泪,再看向镜儿消失之处。 “她是我家厨娘的女儿,自幼长在容府。从小便同我玩在一起,九岁时到了涤心阁,与我日夜相伴十几载,她与我便是亲人,便是姐妹。”她轻轻地说,仿佛说给他听,又仿佛在自语,“只因舍不得我,虽过了适嫁的年龄,却执意守在我的身边。我出嫁之时,哭得最凶的便是她了……她怪我不带她一起,可我何尝又不难过呢。” 他用力地拥紧了她,拥紧了自己心爱的人,“我懂,你心中已为她规划了未来,你亦不愿带给我困扰。心同,我可说过对你我心存歉意,心存感激?” 她心中一动,她应该满足不是吗,至少他懂得她的所做。只是,又忍不住 失望,没有爱吗?歉意?为何对她心存歉意?难道她所想的竟是真的吗?他原来真的是父亲的敌人吗?若是,那便如何是好?可应告诉父亲吗?不,她不要介入权力的争斗,即便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夫君。而且她有时也期盼肃帝早日除了父亲的势力,去了父亲的枉念。父亲为了皇权,除去了多少碍脚之人?肃帝,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只是这十几年来大权一直握在父亲的手中,他便是有心,亦是无力啊!但愿夫君是肃帝之人,那便是天下苍生之福。 木衡易哪里知道,这一瞬间,她的心中竟是九转十八弯。 她的心中想得明白了,竟不再似前日不安。 “夫君……” “唤我衡。”他突然希望她唤他的名字。 她顿了顿,心中奇他为何要她只叫一个“衡”字,转念一想,也许是一种习惯吧。 “衡。” 听这名字自她口中唤出,他竟感到满足和快乐。 “你说的风景在哪里?” 她知足了,得夫如此便是福气了不是吗?他英俊不凡,沉稳儒雅,对她温柔体贴,她还求什么?她爱上了他,要做的便是爱下去…… “不远了,你冷吗?” 她偎在他的怀中,摇摇头。 马儿停了下来,她的眼前是一片无际的草原,落日的余晖染红了一切,就连垮下的白马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润。 “真美!”她感叹出声。 “我常来这里看着太阳西下。”当他心情低落时,便来这里看日落,“今日落下,明朝升起,希望总是存在的。” “夫君也有感到挫败、感到失望的时候?” 他总是让她觉得那样的踌躇满志,那样的胜券在握,她觉得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能难得倒他。 “我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啊!不过是掩饰得好罢了。”这是他从不曾向外人道出的心中所想,“其实我厌恶朝中的权力争夺,厌恶那些戴着面具、阿谀奉承的面孔,我不求盛世,只求南亘平安啊……” “官道上就是这样的啊!人只道当官好,却不知做官难。保天下平安难、保安居乐业难、保民心凝聚难、为民请愿难、清正廉洁难、不同流合污难,甚至连明哲保身也是难的。这么多的难,不正是做好官的难吗?夫君,知了这么多的难,可还想做个好官吗?” 这一声声的难,字字说到了他的心中,他从不知她会如此了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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