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晨希 > 乖乖猛男一把罩 | 上页 下页
三十一


  背对背相离,没有丝毫恋栈,曾经属于他和她的短暂情事,真的是——

  过去了。

  吕若玲并不急着与聂骉面对面,双目盯住病床上那一团白,思路兀自纷乱着。

  她想着,想着过去、想着未来、想着自己逐渐明朗的决定,也想着白被下的聂骉。

  如果他能像可法一样善说甜言蜜语,或者像村上怜一那般知性,或是大剌剌如鱼步云——

  她想,她会注意到他的,一定会。

  但是,这样的聂骉也就不是聂骉了。

  聂骉就是聂骉,虽然笨拙却很善良、虽然容易紧张却很细心、虽然不善言词却深谙倾听,从不夸耀也不奉承,更不懂得人与人之间客套的虚与委蛇——是恋父情结使然吗?吕若玲觉得聂骉和自己的父亲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一直抑忍不敢向父亲撒娇、任性的自制,总会在他面前决堤?总会在他面前任性、使泼?就连在燕观鸿面前不敢流露的那一面,也只会完全摊展在他面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担心他讨厌她的问题,仿佛知道他不可能厌恶她似的……

  “聂,你会惯坏我的。”有朝一日,她若变成任性娇纵的女人,绝对是被他宠坏的。

  咦?!这声音……

  白被一翻,露出惊愕的男性脸孔。“若、若玲?”

  “不要乱动,别忘了你一只脚还挂在半空中。”瞧他的样子活像要跳起来似的。

  “你、你你你你——”

  “我怎么会来?”她替他说了。“忘恩带我来的,她先到缴费处去缴钱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这次医疗费恐怕会花她不少。”

  那惨白凝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逃难表情,让她直想笑。

  “聂,我们谈谈好吗?”总要有人开始,而那个人绝不可能是聂骉,只好由她来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累了,想睡。”他效法鸵鸟,埋首进被里。

  说他逃避现实也好,胆小怯懦也罢,就是不想、也无法听她亲口说出拒绝。

  自从与她有了交集、日渐被她吸引,忘我到何时跨步走出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都不知道,待发现时,渴望、贪婪的心思已经壮大得让他无法回头,退入熟悉的框框。

  对于现在的自己,聂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再是过去的他——那个不懂嫉妒、不懂愤怒,更不会想出手伤人的他。

  是怀念过去守在自己框架里独活的聂骉,还是因为爱上一名女子、逐渐开扩视野的聂骉?

  想着想着,他入了神,浑然忘却身边还有人,认真地问着自己,该跨越框架走出熟悉的世界,还是再次胆怯缩回过去的生活?

  该走?该留?优柔寡断的老毛病复发。唉,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一起走下去好吗?”

  突来的询问,恰逢其时地击中他心坎;他掀被起身,慌张的动作让黑框眼镜从鼻梁掉落,高挂半空中的石膏腿也跟着摔在床上,逼出男人剧痛的咆吼。

  旧伤未愈,新伤再起。

  若是笑出声来,会不会显得她无情?

  吕若玲按呼叫铃的手直颤,笑意久久无法自仰。

  花了工夫打上的石膏,不到一个小时又得锯开,重来一次治愈流程,医生、护士脸上的表情有多不悦,可想而知。

  怕死聂骉这个病人再次凸槌,医生决定让他的石膏腿躺在床上,并扬言若是这样还能出事,就要锯掉他的腿以绝后患。

  这个威胁有效地让聂骉惨白了一张脸。

  银铃似的笑声传来,提醒他又在心仪的女人面前出尽洋相的残酷事实。

  唉,像他这样的男人,配得上她、吸引得了她吗?聂骉悲惨地想。

  笑声渐止,吕若玲细细端详病床上一脸愁云惨雾的男人,这才发现碍事的黑框眼镜不知何时已离开他的脸。

  藏在镜片后的不是熊猫眼,是一双纯净、好脾气又夹带些许不安的黑眸。

  她喜欢这双眼。“不戴眼镜看得见我吗?”

  他点头。“我是远视,不是近视。”迟疑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刚才我跟燕观鸿说的话,你、你都听、听到了?”

  “嗯。”

  “你可以……不当一回事……那只是我自己、我自己——”

  “如果我说我想当它是一回事呢?”她问。

  “咦?!”

  “刚刚我说要一起走下去是认真的。”

  “走?走去哪里?”

  天,真是个不懂浪漫的男人!“这只是一个比方,人生就像一条道路,我们活着就像走在这条路上,途中认识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路人,有同方向的、不同方向的,数也数不清,当然也少不了跌跌撞撞。你可以选择一个人孤独地走,也可以选择与人一起走,而我想跟你并肩同行。聂,还要我说更多吗?”在他不知是呆还是吃惊的眼神下,俏脸逐渐染上红云,

  说出这样直接的话,不单单骇着了他,也吓到了自己。

  但,绝不后悔。

  “你,还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嗯……呃……那个……”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